早几日的时候。
杭州城。
与正在举办秋猎的瞿都不同,如今的杭州城内一片死寂,百姓闭门不出,杭州城大门紧闭,浙江重兵皆陈列于城墙之上,满面惶恐地盯着城下的士兵。
杭州城已经被围困了整整五日,这五日内,杭州城内的烽火台被人为捣毁,燃狼烟的材料被生硝石粉污染,根本传递不出任何烽火信号。
城外,贾云杉率领的原定北军叛军不知从什么时候聚集到了两浙,更不知用什么办法笼络了台州、明州、衢州、绍兴几大军事重镇的兵力联合造反,大军直逼两浙首府杭州,要求浙直总督出城受死,并交出盐运司总管太监冯柒。
要说这浙直总督甫跃,可是个十足的关系户,甫跃的爷爷曾在宫里任太医,那时姜回雁是皇后,鸿景帝还未出生。姜回雁第一次怀孕便流了产,自此不能生育,调养期间,甫跃的爷爷曾为了保护姜回雁瞎了一只眼睛,姜回雁承了他的情,将他爷爷提拔到了杭州,后续姜回雁掌权,又对他家多加照拂,这甫跃本是一阶废物之流,文不通武不精,却偏偏拿了某年的武状元,提拔到了两浙总督的位置上去。
谁都知道,虽然冠了个浙直总督的名头,但甫跃屁能力没有,真正有能力指挥两浙军队抗倭的,在之前是百姓的父母官王进海。因着有人保,百姓便对甫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谁知后面王进海被污蔑死了,尸骨未寒之时,宫里派来的总管公公接手了权力,大肆垄断官盐涨价不说,抗倭更是毫不积极,沿海一带逐渐被倭寇蚕食,百姓流离失所跑到杭州,却被告知因害怕流民进城滋事,拒绝他们入城。
这便一下点燃了百姓的怒火,众百姓聚集杭州城外抗议,可冯柒依旧不管不问,觉得倭寇只占领了小块地方无伤大雅,不动兵讨伐不说,官盐还照样涨价,银子全进了他的腰包,欺上瞒下月余,瞿都竟依旧不知倭寇入侵一事。
贾云杉便是在这层背景下抵达两浙的,到达浙江后,贾云杉便开始带领定北军残部积极抗倭,逐渐收拢了一些民兵或官兵。
作为当年随同边拓征战北疆的老将,贾云杉的带兵能力一流,倭寇遇了硬茬,边打边退,贾云杉便抓住机会端了倭寇在陆地上建立的老巢,斩杀倭兵数万,自此,倭寇损失惨重,再不敢进犯。
比起甫跃和冯柒,边子濯这一招釜底抽薪,两厢对比,两浙官民矛盾迅速激化,倭寇撤退后,愤怒的百姓揭竿而起,跟随贾云杉,直逼杭州城。
“报——”一个小兵迅速跑了来,噗通一声跪在贾云杉面前,道:“百户大人,又有人偷偷出了城,想去通风报信!”
贾云杉一拍巴掌站起身,道:“被抓了好几个了,还要垂死挣扎!”
贾云杉看向他,问道:“抓住了吗?”
小兵回道:“已经去抓了,马上便会送来。”
贾云杉点了点头。
不多时,几个士兵果然架着一个身穿黑色丝绸便服的家伙走进了营帐,那人低垂着头,像是被欺负的狠了,整个人毫无生气。
贾云杉定睛看了看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,眼睛突然亮了亮,快步走上前,一把抓住那人的下巴抬起头。
果然,这次抓住的不是别人,正是盐运司总管太监,冯柒。
“真是钓到大鱼了啊!”贾云杉爽朗一笑,冲着营帐外面吼道:“谁抓的?赏!”
冯柒本就因为逃跑用了太多力气迷迷糊糊,被贾云杉这一吼给吼清醒了,他四下里看了看,继而对上了贾云杉那双兴奋的眼睛。
“你……”冯柒咬了咬牙,他现在浑身狼狈,早已没了当时走马上任的风光,围困在城里的五日只怕是将他吓的紧了,一见到贾云杉便惊呼起来:“该死的定北军,你们竟敢公然造反!你可知道我是谁!胆敢绑我!”
“当然知道你是谁,不就是那断了话儿家伙的假儿子么!”贾云杉是个当兵的,说话自然是满嘴不顾及,只见他拍了拍冯柒白白净净的脸蛋,道:“喂,臭太监,既然被抓了,就老实点。”
“我警告你,放开我!”冯柒瞪着他,气势上毫不服输:“我可是谈公公的人,谈公公是太后身前的人,你们敢对我不敬,那就是——啊!”
只见贾云杉捏着他下巴的手越收越紧,冷声道:“老子就对你不敬了,你当如何?”
“臭太监,因为你,倭寇杀了沿海多少人你知道吗?你知不知道这营帐外,有多少人盼着你死?”贾云杉道。
冯柒被捏的生痛,他不停挣扎,但一个养尊处优当太监的,哪里比得过贾云杉这种五大三粗的猛汉,冯柒挣脱不开,愈发清晰刺骨的疼痛感让他眼中惊恐异常,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。
“你不能杀我……你不能杀我!”冯柒几乎尖叫着说:“我是太后的人!”
“也对。”贾云杉想了想,放开了他道:“不能就这么让你死了,太便宜你了。”
贾云杉说着,一把拽住冯柒的领子,将他拖着走出营帐之外。
冯柒惊恐地四下蹬腿,嘴里尖叫着叫嚷:“你要做什么!该死,你要做什么!”
贾云杉不管他的挣扎,直接将冯柒拽着丢到了众将士的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