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自己作为不速之客,带上礼物去他画展时,少年唇红齿白的脸上撤出嘲弄:“你来干什么?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“哥,你是不是胃不舒服?我先扶你先坐下,一会儿医生来,打一支止吐针就好了。”
戚稍理要把他搀扶。
戚衍榆没有力气,想甩开戚稍理,却无济于事。
他只能扶住盥洗池,对着他弟弟,企图浅笑讽刺:“装什么,是我毁了你的成人礼,你不应该恨透了我么?”
戚稍理却看见,那一张窳白的脸,想要笑出来,却因为身体的病痛,笑得无比脆弱。
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中的一任海棠般。
风可以折断他的枝,雨可以摧毁他的花瓣,所有食物可以把他重重从云上拖至泥泞里躏溃。
“出去。”
戚衍榆那一双冷冷峻峻、荏荏弱弱的眼,对他瞧上那么一两刻,依旧是清高的、不屑的。随即他的头颅重新低了回去,他声息虚弱,“不要我重复第二遍,”
戚稍理的视觉中,戚衍榆打开水龙头,水流哗啦啦,流过在他粘有了哀艳血沫的口中。
可是他本就站不稳,上半个身体俯在了水池中,任冰冷的水流打湿他的头发、面庞,甚至衣服也不顾。
任水犹如冰砖般服帖地流经他的颈,心口,小腹。
骨头也被冷彻地稍稍打颤。
戚稍理冲上去,将水流关了,不顾戚衍榆软绵无力的推搡,就将戚衍榆从胸前双手扣住。戚稍理从身后抱住他,贴在戚衍榆的耳侧,抱紧他说:“你不要这样……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。”
两个人在盥洗池边推搡拉扯的,明显其中有一方不胜病力,岌岌可危般,就被戚稍理重新抱了起来。
他过去很少被公主抱,再一次被戚稍理这么抱起来。
后者把他抱到了床上,对他说道:“医生一会儿就来了,你衣服湿了,哥,我帮你换……”
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。”
戚稍理怔怔,可是他看见他哥稍稍痛苦闭了一下眼睛。
鬼使神差,他想要伸手去,触碰那人妍白的脸。
最终还是将手下移,将湿漉的衣服从那人身上温柔地解开。
而戚衍榆以为他要对自己脱掉衣服打一顿,默然地让他解落自己衣服。
可是戚稍理继续剥下来,直到盯住他依旧犹如猫爪乱挠的胃腹看了一会儿,停住了手。
戚衍榆忍不住要睁眼,听见他弟弟轻而脆弱的声音:“哥,你是不是经常,这儿疼?”
戚衍榆没有回答,他发丝还滴着方才盥洗池水流的水滴。
他弟弟伸手去,给他发丝稍稍拢了一下。
“哥,我们好好看医生,好好吃药,以后就不会疼了。”
戚衍榆反驳他:“吃什么药,我又没病。我不会吃药的。”
他弟弟怔了一下,眼低垂,帮他把湿了的衣服剥落开,再为他穿上干燥柔软的衣服。
“你不吃药,我会疼的。”会心疼的。
他声音很轻,轻到连戚衍榆都无法听清楚他的话。
他的手原本是握画笔,雪白修长,指骨如玉,给戚衍榆的睡衣一颗一颗纽扣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