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……
如果……
酸涩胀痛自胸口涌动着弥漫上来。
李棠的双手在腿上死死攥成拳,忍到窒息才止住哭腔,雾气霎时间模糊了视线。
有人挡住了眼前的光线。
带着冷杉的气息,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前缓缓蹲下,将手中的消毒药水和棉棒无菌贴放在旁边,尔后伸手,很轻柔地将李棠潮湿沾了泥污的裤腿一点点卷起来。
「对不起……」
李棠低着头,轻而哽咽。豆大的泪珠再也含不住,直直的滴落下来,砸到少年的手背上。
似乎被温热咸湿的泪水灼伤了,韶北的身影僵直了一下,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。
干涸的血液已经将裤子和膝盖黏在一起。
韶北眸色深沉,饶是他动作放得再轻,少女还是轻轻战栗着。
应该是痛极了,但她攥拳忍着,一声不吭,只吧嗒吧嗒掉着泪。
裤子和伤口分离带来皮肉分离的剧痛,李棠却视这疼痛如一种惩罚,至少,这样想会让她好受一点。
不多时,火辣灼痛处传来一丝清凉。李棠的视线从少年毛绒绒的发顶落下,看到他薄唇轻翘,对着膝盖呼出清凉的气息。
她稍一怔忡,眼泪掉的更凶了。
韶北拧开药水,用棉棒蘸了,轻轻擦拭伤口消毒。
「是我告诉你堵车,让你晚点下来的。
「是我把许辰独自留在那里,去接了电话,还接了那样久。」
少年低沉的声音响起,伴随着擦拭的动作,一字一句,仿佛有罪之人在做告解。
「是我,执意带他进演艺圈。和你没关系。论过错,至少也要先凌迟我。」
韶北轻轻撕开无菌贴的背贴,把她膝盖的伤口整个贴好,另一边也如法炮制。
他抬眼,深邃的眼底遍布红血丝,似乎要将那抹黑曜石般的莹亮吞噬。
少年白皙的喉结轻轻滚动,声音带了丝干涩,只很轻地倾吐了一个字。
「手。」
李棠呆呆的,手掌已经被他翻过去,轻轻擦拭消毒。
她瘪了瘪嘴,欲语泪先流。
掌心也被温柔贴上无菌贴。
那双手避开伤口,轻轻地拢着手背她的手攥在掌心,犹如海上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,直到医生推开特护病房的门走了出来。
李棠刚要起身,被先一步起身的韶北按了下肩膀。
她又坐了回去,焦急地看向医生。
医生轻叹一声:「我们给许辰注射了镇定剂,他睡着了,身体各项指征暂时算是稳定了。」
「只是,毕竟是心理上的问题,具体的诱因和病程我们实在是知之甚少,国内的治疗手段也很有限,如果——」
医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韶北的神色,说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