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嬷嬷亦是一夜未眠,眼底倦意深深,却笑得欣慰:“多亏姑娘照料得周全,瑛姐儿这才有了精神。”
小小年纪的孩子没了娘亲,又逢病痛缠身,下人纵然服侍得再细致,到底心里空落落的,难寻安慰。
外间一阵脚步声,袁晁与袁承璟同来探望。早饭已备齐,清粥小菜热气腾腾,几样点心色香俱全。袁承璟见长瑛窝在赵灵犀怀中,心下既担忧又别扭,却拉不下脸亲近。
袁晁见长瑛精神略好,心下一宽,取了块奶香小馒头放入她碗中,温声道:“慢点吃。”长瑛恢复几分活力,向承璟炫耀:“哥哥,昨晚姐姐给我讲了好听的故事,是只吹牛的大松鼠!”
承璟好奇,转头问她:“什么大松鼠?”长瑛刚要开口,却被赵灵犀打断:“我再讲个新的,世子也能听听。”她冲承璟一笑:“讲个小兔子和乌龟赛跑的故事。”
两个孩子眼睛一亮,她便娓娓道来:“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……”
待早饭用罢,袁晁却单独留下赵灵犀,半带试探道:“昨晚累着你了,今日你便好好歇息。嗯……你讲的故事有趣,只是森林中的动物都成了精,莫要太过离经叛道。”
赵灵犀笑着回应:“我晓得了。”心下却暗翻白眼,故事不过哄孩子开心,何必拘泥太多?
袁晁本欲在别业多住些时日,不料二子突然归来,且长瑛病体未愈,别业生活多有不便,便决定留一日收拾行李,回义安郡去。
临行前,袁晁带赵灵犀与袁承璟去郊外骑马散心。长瑛不宜同行,便留给姚嬷嬷照看。小丫头眼泪汪汪,扎在姚嬷嬷怀里不肯抬头。
一路上,袁晁瞧她骑术娴熟,行事爽利,心下暗自惊讶:“灵犀,你在家中也是如此行事吗?”
赵灵犀手握缰绳,回首一笑:“王爷何出此言?”
袁晁道:“你骑术精湛,处事又不拘礼法,与闺阁千金大不相同。”
赵灵犀叹一口气:“王爷,我家小门小户,可不是闺阁千金。且我娘说过女子不必拘泥于投壶绣花,通晓事理更加要紧。”
杨氏冤枉,何曾对赵灵犀说过这等言语!
袁晁点头:“你处事爽快,脑子里的……嗯,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很是别致……”
赵灵犀暗笑,回道:“王爷谬赞,不过随口胡编罢了。瑛姐儿爱听故事,我便捡着些新鲜的讲些。”她心下暗想,我一肚子田螺姑娘、牛郎织女、白雪公主、小美人鱼的故事,若一股脑儿倒出来,只怕他们以为我是山野精怪。
赵灵犀扭头,看见袁承璟端在袁晁身前,竖着耳朵偷听,逗他道:“世子,你的小耳朵支棱得跟兔子一样,姐姐的故事讲得好不好?”
袁承璟小脸一红,嘴硬,哼一声:“还行吧。”
袁晁看着她:“承璟和长瑛喊你姐姐很不合适,辈分乱了套。”
赵灵犀一愣,才想起来自己是两个孩子的长辈,拍了拍额头,讪笑道:“哎哟,我真是糊涂……”
袁晁将承璟抱下马去,笑问:“承璟,这下放心了?后娘不坏吧?”
承璟歪着头:“不坏,还会讲故事。可她会给我们做衣裳鞋子吗?”
袁晁一怔:“肯定会作针线的!她还会讲故事,疼你们便是真的。你母妃另有长处,赵姑娘也自有她的好处。”真的是误会了,如今的赵灵犀并不擅长针线。
“真的吗?”袁承璟面露疑色,“母妃都不会做衣裳和鞋子,她会吗?”
袁晁点头:“日后过了门,你们得喊她娘,可不能喊姐姐了。”
承璟撇嘴:“我不喊呢?你会打我吗?外祖母说,有后娘就有后爹。爹,你会变后爹吗?”
袁晁哈哈一笑,拍他脑袋:“胡说!哪来的后爹?爹永远是爹,只盼你和长瑛,还有琮儿好好的。她若真心待你们,便是好娘。”
袁承璟玩得兴起,欢快地在田埂上奔跑,赵灵犀也跟着他一起嬉戏,教他翻石捉虫,笑声不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