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弦高倚在软榻之上,饮酒作乐。身边美妾环伺,个个花枝招展。他得知生辰礼已安全送达靖安王府,亲王甚为满意:“能得亲王他老人家青眼有加,我王弦高日后定能更上一层楼!”王弦高得意洋洋,举杯畅饮。
一名十八九岁的美妾莲步轻移,为王弦高斟酒,娇声道:“老爷真是好本事,连亲王都对您另眼相看。只是那土默特部粗鄙无礼,却配不上老爷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王弦高摩挲着美妾姣好的脸颊,面上依旧和颜悦色,笑问道:“娇娇儿,你这话是何意?”
美妾不察,攀在他身上嗲声道:“妾身只是觉得,土默特部不过是一群贪得无厌的野人,老爷拿着大量银两去资助,实在不值得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美妾挨了王弦高一记响亮的耳光,眼见鲜血自嘴角、耳道里流了出来。
他面色阴沉,目露凶光:“蠢货!闭嘴!”
美妾倒在地上,吓得呆若木鸡。王弦高一脚踢出,正中美妾小腹。那美妾一声惨叫,在地上滚了几滚,痛苦不堪。
“无知贱婢,胆敢窥探妄议老爷的大事?钱四忠,快把她拖下去,重打二十大板!”
钱四忠上前拖着那美妾便往外走。美妾惊恐万分,连声哀求:“老爷饶命!老爷饶命!奴婢知错了!”她纤纤玉手死抓地面,指甲崩裂,血迹斑斑。
王弦高冷眼旁观,端起酒盏慢慢饮着,眼前惨状似与他无关。
只怕几板子下去,这美妾性命难保。环伺在侧的众美人见状,个个噤若寒蝉。
却说义安王府中,执事来报:“郡守刘希亮求见。”
袁晁只道:“请进来。”
刘希亮入内,神情愁苦。袁晁见状,笑问:“郡内太平,刘大人怎如此愁眉不展?”
刘希亮躬身道:“王爷,下官刚接到探子密报,土默特部落内讧,一名叫乌尔格的部众被追杀,生死不明。”
袁晁奇道:“乌尔格?此人何等样人?他被追杀,与你何干?”
刘希亮忙道:“他是土默特部一游散之民,后聚众成寇。前些日子,他拦截王弦高进献给靖安亲王寿礼的车队,未遂后被部族头领阿拉坦吉图派人追杀。”
袁晁抬头瞥了刘希亮一眼:“哦?你是说他可能没死?潜逃到义安郡来了?”
刘希亮叹口气:“王爷明鉴,乌尔格虽是土默特人,却并非听命于阿拉坦吉图。阿拉坦吉图近年来与王弦高往来密切,其部落军力大增,多是仰仗王弦高的相帮。为了讨好王弦高,阿拉坦吉图命人诛杀了乌尔格部众。若是乌尔格逃到义安郡,只怕是来向王弦高寻仇啊。王爷常驻义安郡封地,我担心王爷与境内百姓安危,辗转难眠!”
袁晁看着刘希亮,似笑非笑。他和王弦高居于义安郡境内,只怕刘希亮日日难安。刘希亮已做了多年郡守,却太知洞明世事,练达人情。
刘希亮艰难开口:“王弦高多年来以低价卖与土默特大量盐铁,暗中牟利。而后,又以土默特部的名义,高价将战马卖给朝廷,中间差价尽入其囊。此一来一往,国库白白流失银两无数。”
听完刘希亮的话,他只是叹道:“好一个两头通吃的买卖!商人逐利,说句不中听的,有奶就是娘!王弦高眼里只有钱财,他就是一国贼,哪会考虑我大晋边境的安稳?”
刘希亮满面愁容:“王三宝发妻日日守在衙门口,跪求下官问斩王贤高,为王三宝报仇。王三宝一案没有确凿证据,只怕会是一桩无头案了。”再叹口气,他忧心忡忡:“而今王弦高与靖安王交厚,有老亲王的庇佑,他愈发嚣张跋扈。”
袁晁静默片刻,道:“若贸然拿人,恐生枝节。不若先安抚王三宝家人,再暗访更多证据,待铁证如山,再将其拿下。”
刘希亮亦附和道:“况且此事或涉及朝中重臣,下官不敢擅专……”
袁晁打量刘希亮半晌,忽然大笑:“刘大人所言极是。此事须得谋定而后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