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。
浑身都痛,后脑勺最痛。
从墓地掉下去之后,方楚楚摔了个七荤八素,脑袋着地的那一瞬间,她立时昏死了过去。
这段日子和死亡的关系也太亲密了点,方楚楚苦笑。
她现下在哪儿?
“有人吗?有人吗?”方楚楚大喊。
但很快,她就发现自己的动作多么多余。
她的手和脚都被紧紧地缚在了地面上,一动也不能动。
四周漆黑一片,只有远处隐隐约约有几点亮光。
“你醒了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“醒来做什么呢?”
“你是谁?”方楚楚挣扎,却徒劳无功。
“我本想诓骗几个仙门弟子来此,没想到竟会有意外收获。”老人没有理会她的问题,只是自顾自地说着:“至阴之血,可没有比你更适合做这最后一魄的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什么最后一魄?”方楚楚完全听不明白。
“你不需要知道,你只需再好好睡一觉,乖乖地就不会有痛苦。”老人的声音里隐有笑意,“可千万别再醒了。”
“你对我……做了什么……”方楚楚感觉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,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昏沉。
方楚楚做了个梦。
她梦到小时候,吃不饱也穿不暖,偷偷跑进包子店后厨偷包子,可包子还没下肚,就被另外几个小乞丐分走了,她便又跑去偷,结果被抓了个正着,被毒打了一顿扔了出去。
她还梦见自己跑到书坊里听说书、学写字,听到一日说书先生没有说话本,而是念起了诗,讲的是“蜉蝣之羽,衣裳楚楚,心之忧矣,於我归处”,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就如同诗里的蜉蝣一样,于是给自己取名叫楚楚。
后来……后来她有了些本事,也交到了些朋友,便不再觉得自己是蜉蝣了,但这名字她觉得好听,也听惯了,就一直这样叫了。
她活到十八岁,除了年少艰难,后面的日子也算得上自由自在。
她还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的梦。
梦里有个俊俏的仙门修士,抓着她的袖子问,为什么,师父,为什么?
那人的眼神似是十分困惑伤心,但她却毫无恻隐地把袖子拽了回来,对那人说:“你已不是我徒儿,莫多做纠缠。”
她的心竟然因着这梦中的场景痛了起来。
她的记忆和不属于她的记忆混杂在一起,搅得她头昏脑胀。
但这反而让她清醒了一些,在那片刻清醒的空档间,她听见自己心底在无声地喊——
不能睡,方楚楚!
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名字,有了朋友,她还想攒钱买匹马、买把剑,吃遍天下玩遍天下,绝不能死在这……
不可以睡……
方楚楚猛地睁开眼,大口地喘息起来。
她的双手手脚是被绳子捆住,再用钉子把绳子插进地里缚住的,方楚楚用手探了探插入地里钉子,把手腕轻轻抬起一点,沿着钉子的边缘磨了起来。
手腕的皮肤比绳子更早磨破,方楚楚能感觉到血已经把绳子洇湿了。
一下、两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