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里就这么娇贵,林翘忍不住腹诽,上前半步接过他手里的水,打开漱口,用手背擦了擦嘴,才又看向他。
这个眼神并不友善,江嘉劲以为她会骂他一通,或者拿他脸上这个巴掌印讽刺他,谁知她居然自嘲一笑:“江嘉劲,如果我这样快就认输,你会不会笑话我?”
江嘉劲没懂。
林翘轻嗤:“来之前我下定了决心,我以为我能够豁得出去,事实上我还是做不到,连接吻都做不到,更别提做些更过火的事了……害,可能我这辈子就是红火不起来的命吧。”
入行十年都没能迈出来的一步,哪能随随便便就能改变?
这是林翘最接近底线的一次,或许越过这条底线也就过去了,但她过不去。
她自嘲地笑:“我明儿一大早就收拾收拾回横店,当横漂跑龙套去。”
这些话江嘉劲听在耳中竟有几分五味杂陈。
她不是功利心很强吗?这么灰心丧气可不是她。
他瞳孔漆黑冰冷,讥诮地问:“这不该是你啊,你不应该很自信地站在我面前,告诉我你一定能够大红大紫吗?”
林翘笑着摇头:“不了,我不伺候了。”
江嘉劲见惯了她傲气的样子,就见不得她意志消磨,还想说些什么,林翘忽地抬手,竟是对准他那高高肿起的半张脸,“啪”地打上去。
江嘉劲完全没想到会突如其来挨她一巴掌,刚才还深沉的眼眸瞬间变得火气冲天,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,他的拳头早就挥上去了,可她是个女人,又是刚刚才被他轻薄过的女人,他到底是没有丧心病狂到动起手来。
只沉下脸,呵斥:“你疯了?”
林翘神情自若,甚至呼了下打痛的指尖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说了,我不伺候了,所以,你欺负我,我要讨回来。”
语毕,林翘嘲弄地笑了笑,径直就要离开,路过江嘉劲时,他没来由地抓住她的手腕:“你去哪里。”
林翘看着他:“怎么,江总还要送我回家?”
江嘉劲快叫她给气死了,气得牙齿都要打战,他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推到车上掐住她的脖子问“打完我就想走”?
可话说出口,却是:“天这么黑,又是荒山野岭,你打算就这样踩着高跟鞋走回家?”
林翘的脚趾下意识蜷了蜷,同时又感觉十分讶异,怔了一怔,才挑眉头问:“别告诉我,你这是在担心我的人身安全。”
江嘉劲忿忿地松开她,噙着“少给你脸上贴金”的蔑笑,冷声说:“你是我带出来的,出了事当然算在我头上,我还不想给自己找麻烦。”
林翘轻哼一声:“您放心,死了也赖不着您。”
她挣开他作势往前走,他轻巧地又把她抓住了:“我非要管呢?”
江嘉劲太执拗,执拗到有点反常。
他肯白挨这一巴掌已经在林翘意料之外,现在又反过来关心她,更是难以想象。
她不动弹了,只眯眼看他。
他被她觑得发毛,本想好好同她说话,语气一出,却是咬牙切齿的:“你改了主意,我就不能也改吗?”
林翘不语,神色中染上几分戒备。
他回视着她:“不愿意你可以走,但你留下来,我捧你。”
林翘神色慢慢变得庄重。
江嘉劲怕话说得不够清楚,移开目光,敛眸盯着她耳垂上的那一粒珍珠,沉声补充一句:“不需要你献身。”
说罢,便后退了一步,侧身为她让路,由着她做选择。
林翘垂眸,看着月光洒满泥土地,许久未语。
她似乎真的犹豫了很久,再抬首,只见她神情坚毅,目视前方,往前走去。
江嘉劲这一次没有再拦她。
甚至没有选择目送。
她就这样一步一步,坚定地走出这条小路,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畔,江嘉劲才仰天呼出一口气,嘲讽自己竟昏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