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冷哼一声,从阴影中走出。
三七一瞧,这正是药谷的二长老,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与断妄结识。
直到断妄加入白虹后,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,这才断了往来。
“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白虹的断妄长老。我先前还怕出手太过狠厉,眼下却只后悔没学到掌门的千针同穿。”
这话说的刻薄,断妄却一反常态,好脾气的没回嘴。
“这里人多眼杂,”断妄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“还请辛夷长老赏个脸面借一步说话。”
谁人不知药谷二长老辛夷耳根子最软,因此眼下辛夷虽对他加入白虹后为自保伤人之事所感到不齿,但到底曾经还是一起把酒言欢的好友,他耷拉着眼皮。
只说:“带路。”
孟衔月从屋里出来的时候,天才刚擦亮。
牵丝门内静悄悄的,孟衔月一个人从小桥逛到假山,又从锦鲤池旁走到回廊处。
“怎么没什么人啊。”她嘟囔着,在曲径上迈着大的夸张的步子来回走。
这时,假山那头蓦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来,听着像是布料之间的摩擦声。
孟衔月怕被来人发现,急忙躲去了假山后面,只从一旁错落的石缝里探双眼睛出去。
然而只这一眼,就让她从脊背上猛的窜起一股子寒意来,整个人如坠冰窟。
面前这列绵延出去很长队伍里,瘦高相似的人影身上均裹着那层层叠叠的黑布,孟衔月只能透过缝子看到他们长长的坠着黑纱的帷帽。
和那些与梦中一模一样的背影。
孟衔月只觉得头晕目眩,双手死死地扒住了石头才堪堪支撑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一直到木偶人队伍走远后,孟衔月还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,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,血液从她僵硬的四肢被回收至心脏处。她的手脚发麻,心脏却因供血而活跃起来,不规律的狂跳着,她急促的喘息着,眼前开始模糊发黑,直到坠入漆黑的梦境。
“噗通。”
假山后传来一声闷响。
这声响只惊扰到了一旁池子里的锦鲤,挤挤攘攘的肥硕鱼群从新鲜鱼食旁炸开,爆竹屑子一样散了满池,直搅得绿水起皱,碧波摇叶。
孟衔月是被脸上湿漉漉的痒意弄醒的。
她费力的撕开眼皮间的缝,手指还不甚能使得上劲。刚从噩梦中死里逃生的她眼下才发觉背后的衣裳被汗浸湿一片,湿乎乎的黏在发丝上。
脸上的湿润还没散去,手心就又被那小巧的鼻尖嗅来嗅去的,不时被轻轻的挠两下。
孟衔月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,感觉体力恢复了些,便一把抓过那罪魁祸首——一只略瘦的狸花猫,放在膝上揉捏起来。
这狸花脾气倒好,被孟衔月玩了半天也只是用爪子轻轻的搭在她手背上,喵喵叫了两声。
孟衔月轻笑着把它的爪子举起来,逗趣道:“这牵丝门内有问题,狸奴捕头可愿随我一同弄清真相?”
“愿意愿意。”
她晃了两下猫儿的前爪,把脸埋进它柔软的肚皮里,低低的笑起来。
她此前的记忆果然不错,那些黑衣人和那场血战并非只是一场梦境。
这段记忆,是被有心之人封闭的。这大约也是牵丝人的手笔,不过眼下叫她误打误撞颠破了这桎梏。
时间回到那日。
孟衔月从屋顶上跃起,使出一招踏青云,脚下步子翻飞,瞄准了近处的一黑衣人,在空中一翻身,便精准的落至那人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