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重。
一阵凉风袭来,将院子里重重的鞭打声,痛苦的呜咽声顺着缝隙挤入周阿幺耳畔。
又过一会儿,就只剩沉重木棍敲击肉块的声响。
李珩耀面色如初,问:“你吃饱了吗?”
周阿幺握筷摇头:“我吃不下。”
不是吃饱,而是吃不下。
李珩耀为周阿幺布菜:“吃吧,别为一个下人浪费心情。”
他安慰:
“她讥笑于你,攀附于我,是为不忠;出卖管事嬷嬷,不顾同批丫鬟,则为不义。你何必把自己的情绪浪费在一个不忠不义丫鬟身上,并为此难过。”
周阿幺没有难过。
不如说是兔死狐悲的恐惧。
她与那丫鬟有什么区别吗?
说起来,那丫鬟自小跟着江慕宜,日子过得舒适悠闲,见李珩耀的次数也比她多得多,会因轻笑了一声,就以一个潦草荒唐的方式结束一生。
那她呢?
她与李珩耀更是陌生,如今李珩耀为她立威,那万一以后她惹怒李珩耀呢…
“哦。”周阿幺不愿细想,怀着一颗害怕又感谢,矛盾不已的心,顺着李珩耀的意,把她放在她碟子内的食物吃完。
味同嚼蜡地吃完。
一夜无梦。
周阿幺醒来天边大亮。
橘红的光透过窗棂攀爬而上的花枝,在地板上撒下斑驳的倒影。
李珩耀正在更衣。
桌案上点了凛冽如松柏香的是一尊青蓝的香炉,正飘荡着袅袅白烟。
一幅美人图,在周阿幺眼中晕染展开。
李珩耀身高八尺,倾泻如墨的黑发披至腰间,摆动时,隐约透露出下方如白玉的肌肤。
听到床榻传来微弱声响,他抬眸,是一双毫无波澜的眼。
李珩耀:“醒了?”
“一会儿还要进宫认亲,叫你的丫鬟进来伺候你,或者用我的也行。”
安王府奴仆众多,但李珩耀用的顺手且舒适的不算多,应在内院,只剩两个丫鬟伺候他。
是自小照顾他的墨白,和丹青。
墨白跪地,取出一方李珩耀长期佩戴的缠枝莲白玉佩,系在腰间,完成最后一项穿戴工作。
“叫我的丫鬟进来吧。”周阿幺道。
经过一系列洗漱穿衣,用膳清口,周阿幺跟着李珩耀坐上马车,再一次来到皇宫。
进入坤宁宫。
就看到坐在上位的皇上和皇后,和左上位太子和太子妃。
李珩耀拉着周阿幺的手上前,而在一旁的宫女端出温度适中的茶水。
他接过,跪地道:“父皇。”
周阿幺有样捡样:“父皇。”
皇上喝过,脸色淡然,分不清喜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