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趣。”
说罢,赫连渺眸光再度落向痴了神的徐夫人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徐夫人喃喃低语,不肯接受眼前事实,跌跌撞撞奔到徐子路身前,疯了似的拽他站起身,“儿啊!你是状元郎!你怎能跪她一个不受宠的可怜虫?快起来!快起来啊!”
“你起来啊!”
徐夫人愈发疯癫,拽不起徐子路,便伸手打、抬脚踹。
“你是大虞的状元郎!是大虞第一才子!是她未来的主君丈夫!你跪她作甚!”
“起来啊!”
“起来!”
相较徐府母子的疯癫与怯懦;赵家夫妇只默默落泪,扶着女儿,朝主位叩首,落寞离了府。
堂内一时半会,仍是一句句急迫又疯癫的“起来”。
公主府外,赵家夫妇将沉默寡言的女儿扶上马车,吩咐马夫驾车回府。
朴素车厢内,赵母无声落泪,将薄毯盖在低着头、一动不动的赵雪绯身上,试探着缓慢握住赵雪绯断了一指的右手。
她胡乱又迅速抹了一把泪,混着哽咽声,才模糊吐出一句:“囡囡,还疼不疼啊?”
赵雪绯仍低着头,石头人般一身死气:不言不语,一动不动。
“囡囡,明日你表兄表姊从巨鹿回京,你同他们去游玩赏春——”
不知哪个字触了赵雪绯的霉头,她狠狠甩开身上的薄毯,豆大的泪珠砸在腿上,崩溃大叫。
“啊——”
赵家夫妇叹气,赵父捡起薄毯,重新盖在赵雪绯身上,遮住湿了、脏了的襦裙。
“不去不去,咱们不去。”
赵母忙轻哄,与赵父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,轻轻拥住颤抖的赵雪绯,没再出声。
*
公主府内,渐沉渐墨的夜色吞噬尽一切喧哗,只留有徐夫人一声又一声不甘心的“起来”。
直到她喊累了,喊明白了,再也喊不动了,终于倒了下去,砸在地上,失望盯着徐子路。
徐子路下意识逃避,眼中闪烁着灰败的微光,双唇嚅动,叩首以头抵地,不敢起身。
“公主,晚膳已经热过一遍了,可要再送去后灶温着?”青月意有所指。
徐子路似是抓到了一缕救命稻草,忙哑声迫切:“天色已晚,小人与母亲已经知罪,万不敢再耽误公主用膳,求公主允许小人携母离开。”
赫连渺似是倦了,站起身,未施舍一个眼神,径直离正堂。
青月睥睨徐子路,冷笑:“你倒是运气好,我家公主不计较,还不赶紧滚?”
徐子路哪里敢耽搁,慌张拽母离去。
青月瞧徐子路背影,轻啐一声:“去他的文人风骨!呸!还不是怕巴掌刀子?”
“青月姐姐,哪有人不怕巴掌刀子的?”白螺乖巧稚嫩的小脸故作老成,“更何况,青月姐姐今个儿一身刁蛮劲儿,谁能不怕?”
“小白螺也怕?”青月挑眉调笑她,伸出白净双手,朝她轻晃,“要不要试一试?姐姐力道也不大。”
白螺圆眸瞪大,忙跳开,往赫连渺方向追去:“公主!青月要打我!”
青月哼笑一声,扬声啐骂:“混丫头!公主可不会被你蒙骗!”
“你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。”
似嘲似羡的少年音冷不丁响起。
青月循声望向横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