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安,韶然从小就不善于这些琴棋书画,你不要太过苛责了。”临安郡主叹了口气,出言劝阻:“韶然是有认真学的,不信你问赵娘子。”
言罢,临安郡主双眼如剑般刺了过来,看向赵拂鸢,“赵娘子,你说是不是?”
赵拂鸢心中冷笑,霍韶然存心折磨她,临安郡主又何尝看不出来,不过是爱女心切,助纣为虐罢了。偏偏她还不能逆着临安郡主的话,临安郡主想赶自己走,霍域又何尝不想呢。
她深吸一口气,脸上撑出一抹笑,“是。霍娘子一直虚心学习,只是天资不高,才未有进步。”
临安郡主满意地点点头,“清安,你听见了吗?是你误会韶然了,她哪里有为难赵娘子。”
霍域回首看了她一眼,没再说话。
待他离开正院时,赵拂鸢也赶紧追上前,“霍郎君,请等等。”
霍域停在原处,眼神淡漠地看着朝他跑来的赵拂鸢,等她先开口说话。
“郎君今日替拂鸢说话,拂鸢感激不尽,特来谢过二郎。”她语气有些糯,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,“拂鸢好久没见到郎君了。。。”
“我没替你说话。”霍域轻笑一声,出言打断道:“韶然生性贪玩,总是为难府中各位乐师舞娘,我不过是想扳正她的脾性,但娘子有意助纣为虐,霍域就不多插手了。”
赵拂鸢慌乱道:“三郎误会,拂鸢没有想助纣为虐,只是。。。”她想说寄人篱下,无可奈何,又忽然意识到,自己寄的正是霍域的“篱下“,这话不可说出口。
话虽未说完,但霍域也没有听的意思,他继续向前走去,没再回头。
赵拂鸢留在原地,心里堵着口气,却抒发不出来。她才不想当什么圣母,虽然霍韶然百般为难她,她却要以德报怨,这件事她听着都觉得可笑。但寄人篱下,她敢得罪霍韶然,却绝不敢得罪临安郡主。
难道霍域看不出吗?
他明明可以,只是不屑于点破罢了。
翌日晨起,赵拂鸢仔细打扮了一番,用水粉遮住眼下乌青。这些时日有些疲倦,晨起就要去正院弹琴,晚上又要被霍韶然又各种理由留下,□□精神双重折磨。
她梳妆好后,起身前去正院的倚华阁。
还未进门,就被门口候着的侍女拦下:“赵娘子,郡主说这些时日辛苦你了,但霍娘子最近还有其余课业在身,所以郡主说今日开始无需教琴了。”
赵拂鸢大喜,但没有表现出来,“郡主真是这样说的吗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侍女有些不耐烦,“难道郡主说的话还能有假,还请娘子回去吧,不要在正院久留。”
总算能休息了。赵拂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,但还身处正院,她不敢这么做,只是规矩地点点头,转身回了林雨阁。
她躺榻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,这一觉让她精神好了不少,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。
见她醒了,昭煦掀开帷幔,凑到她身侧轻声道:“娘子,我们买通的诗人,在花朝节后为您写了首《赵女献入阵曲》,可惜这些时日过了,还是没什么水花,算得上无人问津了。”
睡眼惺忪的赵拂鸢一下子惊醒,她猛地坐起来,“宋博?无人问津?”
她把白赫送的那套头面全卖了,才勉强买得起宋博为她写一首诗。前世宋博为徐拢写过一首《徐女舞》名扬长安,甚至连西域都耳闻过这首诗。
赵拂鸢心累不已。她献曲后,虽然名扬京城贵女中,但是文人墨客大多还是为徐拢写诗。只有几个抑郁不得志的小诗人,借她抒情,描写他们心怀抱负,却在政治中镶边的可怜遭遇。
她咬唇,压下心中涌起的挫败之感,掀起榻上的锦被,下榻向案几处走去。
昭煦追了上去,“娘子,宋博还说。。。“她话说到一半,不敢再说。
赵拂鸢平定心神,让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宋博说。。。说您出身不佳,就算贵女们羡慕您的琴艺,其实不会追捧您,也就无人把您献曲的诗词改为曲子流芳百世。而男子们虽然喜欢您,但更多喜欢澎湃的诗词。。。”
出身,还是出身。
好像无论她做什么,都被出身束住。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,就算父亲官职不高,也不至于被这样贬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