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盏漱口茶、一盏清泉水昭煦早已备好,待她漱口期间,昭煦提来一盆水放在一侧,给她洁面用。赵拂鸢昨夜魇住,不免出汗,她不想就这么出门,“昭煦,再打一桶水沐浴吧,晨起热水少,凉些也没事,我等下沐浴完再更衣梳妆。”
待她沐浴完毕,又是半个时辰过去。等她坐立于铜镜前时,已是巳时一刻。想到梦中内容,赵拂鸢感觉不甘的情绪又席卷了脑海。哪怕她当上贵妃,霍域的话依然像一根刺,扎在她心里。
她仔细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,心里不住地涌出复杂情绪。她不敢妄想霍域今日召她,是霍域对她起了心思,但她还是不免有希冀。
如果能嫁给霍域,自然是最好的。他容貌上乘、出身高贵、位高权重,日后还会掌幽州兵权,连圣上都要忌惮他三分。
“昭煦——”赵拂鸢定了心神,“今日妆浓些。”话毕,她又想起白赫送的那套头面,她在闺阁时期很少浓重打扮,“白郎君的头面也戴上。”
昭煦手巧,不出一会就梳妆完毕。赵拂鸢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乌发红唇、雪肌玉肤,比她为贵妃时少了分风韵,多了些青稚。
她是艳绝大凌的美人,只要她想,没有得不到的男人——除了霍域。
赵拂鸢有过不甘,有过自卑,但当她为贵妃那一刻起,她以为自己是万人之上,霍域终归是臣,她终于可以压他一头,却没想到最后生死大权掌握在了霍域手中。
她以为他会出兵的。。。
他虽疏远却正直,万事以大义为先,他英逸、冷淡,而她在他眼中,不过是跳梁小丑。
赵拂鸢到承影阁时,流云都在屋外急得直踱步,见她来了赶紧迎上前把她请进去。
这是赵拂鸢第一次进承影阁。宽敞明亮,但家装器具却少得很,屋内没熏香,只有帷幔清洗后留下的贵重皂角味。她拖着有些长的裙摆,款步走入内屋,隔着层层帷幔,隐约见到坐在案几前的霍域。
她深吸一口气,伸手撩开帷幔,走了进去。
他听见了声音却没有抬头,左手随意地点着案几,右手则撑在一侧的扶手上,垂眸看着案上典籍,他身体微微后倾,状态是放松的。
窗外长廊吹来的风从支起的窗棂灌入,吹起层层帷幔。
还有她鹅黄的裙摆、披帛和万千青丝。
鹅黄与妃色相间的十二破裙荡起涟漪,衣裙摇曳、飘带飞扬,她慌乱捋好青丝。当霍域抬首时,看见的就是这副绝色美人图。但他墨黑的眸只是淡淡地看着她,疏远如冰,又沉寂如水。
“霍郎君。。。”赵拂鸢刻意将一侧的碎发梳整到而后,笑着看向他,“您寻拂鸢,是有什么事吗?”
“是有些事。”霍域向后仰些,“前些日子我玉佩丢了,遣人去寻,没想到在当铺中寻到了,所以想唤赵娘子来,看你是否知道此事。”
赵拂鸢脑中迅速开始思索。
这玉佩竟然是霍域的。
他一定知道是自己卖的,才会大早上唤她来。那她要不要承认呢?承认的话,霍域一定会把她赶出侯府,不承认的话,霍域还是会把她赶出侯府。
左右都是赶出去,还不如赌一把。
赵拂鸢嘴硬:“拂鸢出身低微,分不清什么玉佩的品质,又怎敢随意变卖二郎的玉佩。。。”说着,她看向他,伤心道:“是不是二郎讨厌我,才将什么事都往拂鸢身上安?”
霍域有些佩服她倒打一耙的能力,侧首示意流云将其余簪子、首饰端了上来,放在赵拂鸢面前。
“赵娘子,这是同玉佩一起变卖的首饰,我看这琉璃璎珞和你头上戴的倒是同一套。”说着,霍域忍不住冷笑,“母亲宴中送你的珍珠簪子,也被你卖了。白赫送的头面你倒是珍惜,只舍得卖一件璎珞。”
赵拂鸢眼中瞬间涌上了泪,她抬起氤氲的美眸,水光点点,一滴滴泪水从双颊滑下,像是害怕失态般,赶忙撇过头,用帕子拭着眼下。
她攥着披帛,乖顺地跪在地上。流云想上去扶住她,被霍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。
“哭是没有用的,若娘子今日解释不清,那明日就收拾好行囊搬出侯府吧。”他薄唇轻启,“安远侯府就是再阔绰,也不会养一个小偷。”
一次两次在霍域身上碰壁,赵拂鸢气到在心里咬牙切齿,但面上还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。
这男人!
“郎君请听拂鸢解释。。。”赵拂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,朱唇都害怕到颤抖,“拂鸢家中贫困,很少有接济,这玉佩是我捡到的,但是没有卖掉它的想法,只是它们都在妆奁中,拂鸢一时弄混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