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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颜（第1页）

“赵娘子。”霍域敛眸：“红颜枯骨，以色事人，色衰爱驰。若想他人看得起你，你先要自重才是。”

赵拂鸢气得都跪不住，直接一下子坐在地上，还是身后的昭煦抬手扶住了她，才没失态。

好一个红颜枯骨，色衰爱驰。

前世她以为自己国色天香，世间一切皆在裙下，何曾想过会被陈婴的一杯毒酒赐死。藩王以她为由造反的那一刻，她尚心存幻想——陈婴不会舍得杀她的，他说过宁要美人不要江山。霍域会出兵的，就算他不喜自己，也不至于眼睁睁见她死于宫中。

赵拂鸢哭不出来了。她把眼泪收回去，直起身子，看向霍域。“郎君直言，拂鸢受教了。”可惜她就是这般庸俗之人，她改不了，也不会改。

霍域迟疑了下，“你真会改？”

她柔声道：“拂鸢身体不好，受不得家乡平洲的干旱，才来长安养病。幸得临安郡主与张姨母垂怜，才能留在府中。承蒙侯府不弃，拂鸢万不敢有其他心思。”

昭煦向霍域叩首，“郎君，我家娘子安分守己，绝不敢惹是生非，请郎君明察！”

霍域继续点着案几，盯着坐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柔弱美人，粉面朱唇、我见犹怜。连承影阁的侍女见了都心生怜爱，连连往这边侧首看去。

她一双眼如泣如诉，纤细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。

“拂鸢囊中羞涩，误卖郎君的玉佩，是我的错。我等下就让昭煦把钱取来，赔给郎君。”她哽咽着，看了眼身后的昭煦，装作示意她回屋去拿。其实那些银两早就托人去买玉楼春牡丹了，她手头只剩了些余银，根本赔不起。

她在赌，赌霍域看不上这些钱。

果不其然，霍域出言制止：“我这玉佩价值连城，让你二十两草草卖掉。偷东西倒是识货，卖东西却愚笨。”

赵拂鸢柔柔地看了他一眼，语气有些糯：“是我没见识，日后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。还请二郎别和拂鸢生气，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。”

口蜜腹剑，但偏偏姿态做足了，让霍域心里舒坦了些。

赵拂鸢也不客气，表面上卑躬屈膝，心里正盘算着霍域。生得比陈婴白赫都要好，甚至好上一大截。未娶妻纳妾，日后要是能嫁给他，可要比在后宫斗来斗去，提防藩王强。

可惜对她的防备心太重。

“这么说来，你是不愿意离开侯府了？”霍域问道。

她眨眨眼，泪又涌了出来，“郎君早上让流云来寻我，南院离承影阁这么远，一路上早已传开了。我自幼颠沛流离，本就名声不好。现在又骤然离府，只怕众说纷纭，日后彻底嫁不出去了。”她语气重了些，美眸闪动，“拂鸢无颜面对爹娘，宁可寻个布条，吊死在侯府，也保留个清节名声。”

赵拂鸢知道霍域讨厌自己，但她觉得霍域会放过自己。女子天生对男子便有一种直觉，她垂着头，声音很轻，“二郎仁善，我寄人篱下做了错事，您保全了拂鸢的名声，名为责怪，实为教导。我倾佩二郎，如果知道那玉佩乃二郎之物，绝不舍卖掉。”

他点着案几的手收回，冷眼看她一眼，“你倒是替我戴了高帽，我怎不知我这般伟大？”

“还请郎君怜惜。”她垂眸，长睫翦翦，洁白的贝齿咬着水润的红唇，螓首歪向一侧。

她就像细流无声的泉水，缓缓冲平了他的怒气。连流云都叹为观止，不禁有些佩服这位赵娘子。

少女娇嫩如新生海棠，红着面颊乖顺地跪在他身前，脆生生地盯着他，又羞涩地移开了视线，眸光微闪，似乎满含期待。

霍域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日后在侯府内，不管因何缘故，都不可耍心机、使手段，不可做不入流之事，赵娘子能否做到？”

赵拂鸢点点头，“拂鸢一定安分守己。”

才怪。

以“拂鸢”自称，还称霍域为“二郎”都属过于亲密的称呼。但她语气轻飘飘的，仿佛一切理所应当。

“白家与侯府交好，你与霍邻祖之事，我管不到。但对白赫，娘子适可而止。”

“哦。。。”赵拂鸢讪讪地应上，眼神有些幽怨地瞥了他一眼。这若是其余男子，她定要出口调戏几句，是不是醋了。但她太过于心知肚明，霍域对自己毫无超脱男女的情谊。

她在逢莺阁待了几年，早无男女大防，又见惯了阁中瘦马们使心机，所以无论做什么事，都带着从前的影子。

“还有——”霍域以手支首，瞥了她一眼，“你妆哭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