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讯息险些要挤爆萝拉的脑袋,她大口喘着气,直到凯撒意识到她的异样,捏住她的脸颊:“萝拉?怎么了?”
萝拉额头上冒出更多的冷汗,她摇了摇头,趴在凯撒肩膀上。温暖和血腥味交织,审讯室的记忆像落在池塘上的纸张,渐渐淡去,但字迹却漂浮在水面上,悠悠晃晃,不肯停歇。
萝拉说:“我好饿,饿得要没有力气了,凯撒。”
她分不清记忆和现实的区别,但这种异常显然引起凯撒的注意。晚上,萝拉睁大眼睛,问凯撒:“以后阿斯蒂族人的小孩也能够吃到昂贵美味的冰激淋吗?”
凯撒问: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
萝拉盯着头顶的黑暗,她摸了摸自己脸颊,没有任何烙印,皮肤光滑,但这里应该有痕迹。
她说:“我想要让每一个阿斯蒂族人自由。”
凯撒安静一下。
萝拉一滚,滚到他怀中,她拉着凯撒的手,搭在自己肩膀上。
萝拉说:“你会是我的同盟吗?”
凯撒的手掌心贴住萝拉的后背。
即使没有人告诉她这些,即使她几乎没有接触到阿斯蒂族人的机会。
无论是否存在记忆,无论自己种族如何,萝拉都做了同样选择。
“是的,”凯撒说,“我是你的同盟。”
-
圣诞节到了。
所有的商店都关上门,道路被积雪覆盖,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影子,偶尔才能看到匆匆忙忙的车辆,在幽暗的夜晚之中穿梭。
教堂的忏悔室中,漆黑一片,本该在门帘外忏悔的艾米莉亚却进了里面,身着神父服装的手捂住她的嘴巴,阻止她发出声音。
高傲美丽的银色长发垂落肩膀,松松散散,樱桃蛋糕的气息如同被利刃切割,在狭窄黑暗的空间中扩散,有着烘培咖啡豆气味的牙齿咬住后颈,如同捕食猎物的狼,艾米莉亚睁大眼睛,无法发出声音。
唱诗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递过来,艾米莉亚虽然不是虔诚的信徒,但在宗教场所和穿着神父衣着的下属私会,仍旧有种令她想到就开始头皮发麻的背德感。
尤其是,对方是曾经匍匐于她脚下的、忠诚的狗。
一只面对其他人都是狼,唯独对她温顺的大狗狗。
为她冲奶粉,送她上下课,艾米莉亚生理期的第一份卫生用品是对方买的,她发热期使用的第一份抑制剂也是他亲手贴上的。
艾米莉亚咬住对方的手掌,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安加斯取下抑制环,重新自背后拥抱她。
“大小姐,”身着神父衣裳的安加斯用力抱住艾米莉亚,在她耳侧说,“请再等等我。”
艾米莉亚没有说话,她说不出话语了。
现在不能永久标记,她的脖子因为发热机制而变得滚烫,从肌肤往外透出的红,如同熟透了的玫瑰,安加斯退后一步,没有整理自己,单膝跪在艾米莉亚脚边,仰脸。
艾米莉亚的手贴靠在松木的隔板上,忏悔室中没有暖气,没有壁炉,可以称得上寒冷,但她一点儿也感受不到,有团火在裙子下,而唇舌都是助燃剂,将可能会凝固或者冻住的痕迹烧了个干干净净。
忏悔的时间最高上限是一小时,嘴唇上有着蛋糕味道的安加斯对艾米莉亚说:“我们和政府的正式交涉安排在下个月。”
下个月。
旧的一年离去,新的一年刚刚开始。
属于阿斯蒂族人的新年要开始了。
艾米莉亚额头上有着汗水,她银白色的长睫毛湿了一片,紫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光泽。
“如果顺利的话,”安加斯说,“我们将会重新建立学校,社区——我的意思是,阿斯蒂族人也可以购买普通房产,我们能够获得应有的权利;在生活上,我们可以和所有的国民一致。”
在凯撒和赫尔曼的私下商议中,如今已经将隐藏在组织中、所有曾经和政客勾结过的成员都成功捉到,而作为交换,赫尔曼通过惩戒,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政客的名单,交给凯撒。
凯撒正在默不作声地“处理”掉这些人。
艾米莉亚低声叫他的名字:“安加斯。”
“大小姐,或许我现在无法提供给您如今一样奢侈的生活,”安加斯仰脸,“但我可以承诺,我会为了让您衣食无忧、让您生活不降级而努力,我会给予您我所能给予的一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