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思忖间,酒就送到了。
李昭宁让几个宫女太监带上酒,搬了张桌子去太极殿外,对月而饮,好不痛快。
远处,暗沉沉的宫宇大殿内,一个小太监正细细地向陈崔汇报着李昭宁的一举一动。
“她只是在喝酒?”陈崔目光看向漆黑夜空。
“还在唱歌。”小太监答。
陈崔噗哧一笑。
“将人都撤回来吧,以后也不用盯着她了。”
小太监疑惑抬头,看了陈崔两三遍,才低下头道:“是。”
待小太监走后,偌大的宫殿里,回荡着陈崔轻蔑的声音:
“哼……我当是什么良才,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的莽夫。”
太极殿外,月光下,李昭宁将那两坛酒几乎都喝完了,才晃悠悠地回宫。
刚跨进寝宫大门,就发现伺候的人少了一半。
李昭宁轻笑,大计已成,高兴得很。
只是胃里烧灼不堪,似乎有一团火在五脏六腑中滚动着。
她推门进了房间,斥退所有的下人,抱着桶,使劲伸手按住自己的舌根,却发现除了干呕之外,什么都吐不出来。
果然是宫里的好酒。
李昭宁又努力几次,差点把嗓子戳伤,也没能让自己吐出来,只能醉醺醺地歪在床上,张着嘴喘气。
醉成这个样子,若明天早朝失仪,那些本就不待见她的大臣估计对她更失望了。
李昭宁深吸一口气,轻声唤道:“子涵。”
子涵闻声进来,担忧地望着她。
李昭宁抬头,勉强一笑:“过来按住我。”
子涵愣住。
……
等到李昭宁吐完今日的酒,月亮也已经西斜,而她差点没了半条命。
子涵悠悠叹道:“陛下对自己真是狠心。”
她目睹李昭宁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将手指抵在嗓间催吐,也紧紧地按着她不让她的身子歪下去,持续很久,很多次,直到李昭宁自己喊停。
李昭宁展颜一笑:“欲戴王冠,必承其重。”
不一会儿,子涵的解酒汤也熬好了,浓浓的一大碗,李昭宁捏着鼻子一口闷完,只觉得舌头发麻,萦绕在脑中的困意也消散了大半。
躺了一会儿,李昭宁干脆爬起来,拿出裴砚之前给她整理的朝廷众臣的案卷看。
翻到白居简时,她翻了翻他的几首诗文,突然心念一动。
白居简幼时有个青梅竹马,陪他长大,但如今已经分别多年,他在诗文中诉说思念,却始终无法与她再见。
“取纸笔来,”李昭宁对子涵道,“朕要下密诏。”
子涵闻言一惊:“陛下?!您可千万不能自绝啊……”
李昭宁拍拍她的脑袋:“想什么呢,是密诏不是罪己诏,快去拿过来。”
“顺便……让裴砚明日下朝后,悄、悄、来见我。”
子涵低头,领命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