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云雾宫内。
如豆的烛火微微颤动,光晕将一佝偻,一单薄的身影投射在些微湿粘的窗纸上,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浆水味。
霖娘在给窗纸刷浆糊,乔璨坐在一旁,负责将备用的纸张一一展平铺好。
或许是白日挖炭坑累着了,这会儿乔璨手脚酸酸的,脖子和眼皮也热乎乎地发着涨,整个人在这种氛围下犯起困来。
霖娘笑了,“没多少了,剩下的我来弄,殿下去睡吧。”
她确实困得厉害,眼皮都要睁不开,便也不再坚持,钳了些炭放进小暖炉里,提着回了偏殿。
到门口时,乔璨却发觉门是半敞着的,夜色中好像一张血盆大口,呼呼吞着冷风。
她愣了一下。
白日霖娘先给她住的偏殿糊了新窗户纸,弄完还嘱咐她把门带上,说是担心浆糊没干透,风进去怕要吹坏了。
担心挖炭坑给忘记了,她中途还特地过来检查了两次。
明明记得关了……
她拍拍自己晕乎的脑袋,推门而入。
借着暖炉的零星火光将梳妆台上的蜡烛点燃,目光所及之处终于亮堂起来。
乔璨顺势坐在铜镜旁,开始解发髻。
解到一半,她猛地回过头。
从刚刚进来到现在,她就一直感觉到有一缕若有似无的视线在她脊背逡巡。
然而除了身后除了一些箱箱柜柜,什么也没有。
乔璨狐疑地收回视线,继续梳头。那缕湿冷的视线又缓缓缠上脊背。
手渐渐慢下来,乔璨皱起眉。
鼻息间忽然飘来一股陌生的香气。
说不清楚什么味道,微微发苦混杂着醇厚的檀香,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花香味。
伴随着梳头的动作,香味越来越浓。
纵使素来不怎么信鬼神之说,她也察觉到不对劲,背后隐隐泛起寒意。
乔璨咽了咽口水,蓦地攥紧梳子,起身快步朝门外走。
然而原本虚掩着的门不知何时竟然合上了,她费力推了推,两扇门纹丝不动。
忽地,一股热流滴落。
乔璨怔怔抬头,便见头顶上方处赫然悬着一张血淋淋的面孔。
她瞪大双瞳,还没来得及尖叫,那怪物猛然伸手掼住她的脖颈。
“骗子!该死该死该死!!!”
凄厉嘶哑的声音仿佛一把刀,割开耳膜,直往她的脑子里钻。
昏暗的夜色中,榻上的少女眉头死死蹙着,面颊绯红,神情痛苦。
冷白的手指轻柔地划过眼尾,停在嫩白的面颊上,男人眼中浮起一丝病态的迷恋。
好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