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夜无星光,路上的灯光穿不透浓雾,月色也抵达不了地面。人和天变得好像亲密了不少,万里天空不再高不可攀。
时间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,听者难免动容。他们没有约定,但凌季润还是严肃吩咐周围的人:“不要声张,对谁都是。”
几人点头。
凌季润看了一眼白元满,眼前这人即使有错,但罪不至此,更不至于家破人亡。他不能完全相信他说的,公安司法机构要真如此那整个社会都会坍塌的,但谷阳市不是发展得很好吗?
“明天会有一台电脑放在这里。”他又想到什么,自己否定般摇摇头,“现在就以最快的速度去买一部吧。”
旁边的一个人迅速跑开,于明泪眼婆娑,他急忙跪在地上,刚刚勾着腿,早麻了。白元满忌惮已无,她上前想把人扶起来,被旁边的人扯过来。保镖熟练地把人拉起来。
天空渐渐飘起毛毛雨,很小的雾语。凌季润开口: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,你也不是全然无辜。”
“我曾无数次想过,要是世上有后悔药,怎样的的代价我都愿意。”现在知道了,遗忘就是后悔药,怎样才能遗忘,唯有死亡可解,他唯一的家人已经不在了,只留他无尽悔恨,他扫了一把最近换上的白丝,“我的罪我以后会给我女儿赎。”
风紧了起来,不知道混杂着多少人的叹息和无望。
白元满几度张口,她不知说什么才算不上风凉话。她在心中祈祷,于津啊,下辈子做个家庭幸福快乐、长命百岁的女孩儿吧。
凌季润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,看着她打开门才说:“别想了,人各有命。”
这世界匆匆忙忙,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忙碌,谁也不清楚谁的难处,有的人视相遇如过往烟云,自在快活;有的人一生都在追逐念念不忘的某个人、某件事。
白元满悲切地呼出一口气,她在嘴里念着:“人各有命。”世界上总不缺枉死的人,或许是因为她们铭牌上都有“谷阳三中”几个人,她觉得这样的事发生起来很荒谬。
“闺女儿你再不回来我快要操心死了,最近那新闻你看了没……”沈依山穿着拖鞋走到门口,这才看到门外的凌季润,这两天他送白元满,因此沈依山对他的印象更深刻了些,“唷季润,怎么不进来坐会儿,还没吃饭吧?快进来啊你这孩子!”
凌季润扯扯嘴角,把双手放在前面,十分有礼貌,说:“不了叔叔,你们早休息,我也得回家了。”
“真的不吃吗?”白元满也问。
也行。凌季润刚刚说完的话又撤了回去,他跟着进了屋内。
里面开着地暖,是属于白元满的温室,她松懈下来,垂着手臂,特别没有精神。
她带着凌季润坐在餐桌上,由沈依山从微波炉里拿出热菜,她看了看饭,递了碗筷给他,问:“那你的那些黑衣人,他们不吃吗?”
凌季润站起身,想接过沈依山端出来的汤,沈依山压根没让他碰到手,道:“烫!你们将就着吃,小润你应该很少吃这种粗茶淡饭吧?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……”
“爸!你快过去吧。”白元满打断。
“我闻着就很香。”凌季润特会吹捧,还没吃就赞扬人家厨师。
白元满先递给凌季润一碗汤暖暖身,她啃着一截玉米,用肩膀撞旁边的凌季润,学着沈依山的口气喊:“小润。”
“在呢。”凌季润抬起碗把汤喝尽,乜了白元满一眼。总算是回来点了,他心想。
“明天来我家。”这个消息本来在车上就要说的,当时一直在聊别的就没开口,现在才找着机会,“看我们的圣诞树,明天营业。”
明天圣诞节,气象台说明天有中雪,白元满好久没见过雪了。
她点点头,又想起了一个裙摆,便问:“都要干些什么?”
“吃饭,看烟花,等圣诞老人来的时候准备收礼物……我爸妈可能还会跳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