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莫如约出现在王后娘娘的玉华宫。
“儿臣苏寻拜见王后娘娘,王后娘娘福寿安康。”
一领事太监出了殿门,请苏莫进去。苏莫见那太监身体肥胖,对她一副没好气的样子,露出的皮肤还有大块的红肿,似是不久前才被毒虫狠狠叮咬过。
苏莫进了玉华宫主殿,见王后娘娘身着华冠凤椅端坐,众多侍女两旁侍立,遂俯身行礼,“儿臣拜见母后。”
“寻大将军,日理万机,真是辛苦,”王后并未说免礼赐坐,苏莫只好一直跪着,“若不是本宫派人去万虫洞亲请,还不知道要被你蒙在鼓里多久。现在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,苏寻,还是苏莫?”
苏莫蹙眉。九年前,船帮覆灭,苏寻留下飞羽翼不告而别。在军中假扮苏寻是国主的命令,也是与众臣商讨后的决定,军中众将领都心知肚明且遵命秘而不宣。
王后就算不闻前朝事也不可能完全不知,如今当着众人当面戳破,不知在演哪出戏。
苏莫苦笑,“母后息怒,儿臣不过是奉命行事。为求国泰民安,父王母后身体康健。”
“奉命行事!”王后一阵冷笑,“挪用军饷兴建万花楼也是奉命行事?兴建丹橘府也是奉命行事?”
丹橘府豢养奇珍异兽,万花楼则网罗天下美色。这两处都是苏莫名下的产业。
“母后有所不知,丹橘府一半的猛兽是供军队使用的战兽,另一半则是军队用的战马。”
“至于万花楼,搜集美色,烹制名馔,排歌练舞,也是不过是为了宽慰军心,让众将士有个享乐的盼头,不然谁会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呢?”苏莫对答如流,话锋一转,直奔主题,“至于丹橘府的江南,说来也是军籍,若是做了什么得罪母后的事,也该是转交我部,查明后再军法处置。”
苏莫跪着对答,不卑不亢。
“交给你?巧舌如簧……”王后冷笑,但随即意识到什么,坐在高座上如坐针毡,双手攥拳,关节泛红,“这么说,你已经知道……芙彤的事了?”
“儿臣愚见,男女欢爱本是人之常情,芙彤绝食抗婚,非江南不嫁,或是早已芳心暗许。儿女又不是要配种的驴。父王母后何必强人所难。”
苏莫话音刚落,只听咔嚓一声,一个珐琅珠玉盆景摆件就在膝旁应声而碎,王后大怒起身,“放肆!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!来人!给本宫掌她的嘴!”
闻言竟进来一像小山一样的侍卫,苏莫抬头,双眼大睁,微露惊讶之色,这个体型在军中也是顶格的。只见那侍卫抬起粗壮的右臂,抡圆了照着苏莫左脸就是一拳。
砰的一声闷响。
那侍卫吃痛跪下,手臂悬垂不能再起,手骨似是断了。
留苏莫在大殿上呆跪着,眨巴双眼。
“母后,”这下弄得苏莫倒是有些尴尬,不知是要配合倒地喊疼为好,还是继续跪坐不动好,只得苦笑道,“儿臣虽记忆不全,犹听得旁人说,年幼时闯祸,是父王请了天机阁的神器才打得动儿臣,母后何苦这样为难部下?”
“苏莫!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宫?!”王后的脸涨得发红,眼看着就要叫更多侍卫。
“儿臣不敢,请母后息怒,”苏莫却是恭敬低头俯身,“儿臣只是心中伤感,同是母后所出,为何母亲对芙彤妹妹如此偏爱,对儿臣却如此冷淡?”
“谁说你是……?!”王后刚要厉声反驳,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,马上住了嘴。
十年前,苏莫巨灵力暴动,被天机阁一众术士降服后,在船帮码头被硬生生打了三千杖,重伤后被苏寻救回,记忆却找不回来了。
王后语气有所缓和,并不将实情说破,坐下说道,“你天赋异禀为国效力,你妹妹芙彤无甚才华从小养在母后身边,自是感情上更亲近些。来人赐坐。”
苏莫不语。有婢女搬了把黄花梨的玫瑰椅,请苏莫上座,又端上茶点。苏莫本是飞了一天一夜,肚子饿得要命,但见那茶点格外精致,不由得没了胃口。
“今叫你来,本是想话话家常。不想丹橘府的江南闯出大祸,恰巧这丹橘府又在你的名下。”王后怒气渐退,换上一副满是热意又让人无感的笑脸,“今儿咱们娘俩聊聊家常,再商量下你妹妹芙彤和江南这事怎么处理,岂不是方便?”
苏莫颔首,“儿臣谨听母后教诲。”
王后笑道,“按你父王的意思,江南若不愿尚公主,要按欺辱公主之名论罪,是要受五刑惩处的。只是母后听闻这江南颇受你器重,不忍你伤心,才劝住了你父王,暂把江南押入了暴室狱,说这事还要等你回来再做打算。”
苏莫抬眼看向王后,不解其中深意。
“你妹妹芙彤本是要许给狭海城的世子的。狭海城意欲结盟,要送海长城给你父王做聘礼,又说要为我朝航运保驾护航。你父亲只是一心想着环海边境才着急动了肝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