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田雨青的反应我才发觉自己对危险的敏感度实在太低了,我甚至还在怀疑这盗墓贼生前是不是身体受到重创才死在这儿的,但只要用脑子随便想想都知道这种可能性不成立,这人身上一个致命伤都没有。
我拉紧了背包带,也跟着田雨青站起身,他显然已经完全不想管地上的干尸了:“古时候修造陪葬坑的工人需要在坑中穿梭,所以陪葬坑尽头一定有连同其他陪葬坑的通道,我们尽量不要停留太久,一鼓作气穿过去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实际上,不论是学考古还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,看见了这种雕刻得惟妙惟肖的泥俑都会不自觉的驻足一会儿。
于是就见队伍还没往陪葬坑里行进多远,能跟着最前方田雨青继续前进就剩下零星几个人了。
我虽然对这些雕刻生动的泥俑也有些好奇,但我历史学得不好,琢磨不出什么门道,所以顶天出于好奇看两眼,并没有像专业考古的人员那么狂热。
小许用随身带着的刷子慢慢去除那些泥俑表面的尘土,他眼神都发亮了:“看这些泥俑的形制像是战国时期的,我们还没见过制作那么早的完整泥俑,这些泥俑的表情和体态,也太漂亮了。”
我没再听他的感慨,只是觉得这些泥俑大得出奇,甚至有的造得比我都要高半个头。
而且我发现,虽然这些泥俑形态各异,但面部表情总体呈现的皆是笑面,有些动作看上去也并不是人类能做到的,我想象力太丰富了,越看越觉得瘆得慌。
但这些泥俑出自战国,相当珍贵,不然伍一黎也不可能挨个盯着它们这么长时间。队伍一边走一边停,坑底矗立的泥俑大小不一,排列也很不规律,有时候田雨青已经带队走了很远,回头发现没人了还得掉头走回来等。
我能察觉到,自从下了这个陪葬坑他的神经就非常紧绷,我也知道那具干尸的死因是至关重要的,但当时我们无法探究这么多,只能硬着头皮尽快离开这里,到达下一个陪葬坑或者找到进入墓道的入口。
所以这样走走停停对田雨青来说,是一种极致的煎熬。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没有戴表的习惯,只能在停留的时间抽出包里的矿泉水,问何瑜:“感觉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,这个坑真的还挺大。”
何瑜撸起袖子看时间,他立刻惊道:“我们已经走了五个小时了,这个坑有这么大的吗?”
田雨青听见我们这边的声响,带着身后的一帮伙计和我们聚在一起,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他手里早已经托着一只复杂的罗盘,各个方位都用朱笔标有符号,而罗盘的指针此时正在疯狂地转动。
他看了路阿爻一眼,轻声说:“我们一直在兜圈子,这里的磁场已经改变了。”
田雨青状态冷静,没有丝毫慌乱,似乎他只是在向我们阐述目前的情况:“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,再厉害的鬼打墙也打不破八方五行,能困死经验丰富的盗墓贼的绝不可能是鬼,我们应该是碰上了更厉害的东西。”
我从小看过许多陵墓侧剖图,主要是为了研究里面的重重机关,虽然我算不上正统,但初次进入到这样的地方也不会过于慌乱,正常陵墓的陪葬坑通常会出现车马人牲,再多陪葬坑也不会超越这一点。
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也并不是把这些陪葬坑逛一遍,而是找到通往下层的通道,听田雨青话里的意思,这种困龙局的通道一般都不会随便设置,方位必然会联系罗盘来看,但这坑底的磁场极不稳定,罗盘基本没有指向。
路阿爻独自去周围转了一圈回来:“这里我们之前没有来过,是一个新的位置。”
他的口吻异常坚定,丝毫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,路阿爻是个仔细敏感的人,办事相当可靠周全,他的话一说出来我们基本都没有什么怀疑的立场。
除了在附近刷泥俑的考古队员,我们这边的气氛突然变得非常凝重,一时间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好的想法。
最后还是田雨青下了指令:“不能再盲目地走了,在我们商讨出可行方案之前,原地休息,尽量不要浪费力气。”
何瑜和我在一尊大泥俑下休息,他问我:“你有没有听说过,古时候那些残暴的君王会命令工匠造泥俑,造好之后就直接将那些工匠处死,整个儿塞进泥俑里陪葬,你说,咱们现在这儿的泥俑里会不会也藏着死人?”
我推了他一把,威胁道:“你少在那儿给我营造恐怖氛围,我可是社会主义大好青年,你自己迷信别捎带我,就算有死人它又不会活过来。”
我话音刚落,就听见身边“铛”地一声巨响,一只泥俑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栽倒在地上,泥俑头直接给摔碎了个干净,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上手抱住身边的何瑜。
我俩动作瞬间停滞了一分钟,见那泥俑再没了动静这才放松下来。
“看看,叫你不留口德,人家看你长得漂亮活过来准备找你当赘婿了。”何瑜笑得几乎要仰翻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