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在是近日试图擅闯肆夜楼的人太多了,两人身上都有伤,以至于他望见窗外树影一晃,脑子都紧绷了弦。
「这两人是何身份?」崔伫拿着酒壶。
「不知。」
「谁的人?」
「不知啊,祖宅只有姨娘和老仆他们,平日只管吃喝玩乐丶摸牌饮酒,看见令牌就放人了……哪能想到二娘已经没了。」
「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不知道!」崔伫骤然暴怒,一脚踢翻矮几,瓷瓶摔碎,「旁人都大摇大摆出入家门了,崔家跟漏勺有什么区别?」
屋漏偏逢连夜雨,种种迹象都是不详的徵兆,崔好和崔生彬已经跪下:「大兄,这次真的过不去了吗?不然我们将那帐册烧了?也好过如今这样战战兢兢。」
「烧了,那些做官的岂不高兴?」崔伫说,「他们的罪证没了,罪责全是我们的,到时还不来个落井下石,杀人灭口?」
「是,不能烧。」崔生彬目生狠意,「既然我们逃不脱,这帐册须得留一份底,若真过不去,谁都别想好过。」
「能找到祖宅,孟光慎此计阴狠。」崔伫说,「上次他离去时便警告了我,眼下是要动真格的了。」
「大兄,我们该如何应对?」
「应对?」窗外鱼龙舞,映在崔伫麻木的脸上,酒精浸泡着惧意,他绝望笑起来,将酒倾倒在地,「想要这帐册的,又不止孟家一家。来,全都来吧。把秦尚书和宁远将军也请过来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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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阿爷,今晚崔伫邀约陆华亭赴宴。」孟观楼站在书房道,见孟光慎仍静静书写,不禁道,「若那帐本落在他手中,请问阿爷如何自处?」
「你如今已是当朝给事中,为何还这么不稳重。」孟光慎写完一笔才开口。
「我不稳重……」孟观楼冷然,「我的婚事,已两次被他搅散,还要如何稳重?阿爷,为何阿爷还不能正视他呢?」
孟光慎抬眼:「正视你自己也就罢了,整日盯着旁人,平白丢份。」
「不满阿爷说,儿子常做一个梦,梦里,燕王继位,陆华亭拜相,此事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,若不及早铲除,只怕他要对付我们了。」
怪力乱神之事,孟光慎从来不信,闻言竟笑了笑:「他能拜相,那老夫呢?」
「你我父子二人俱下诏狱,死生不知啊,阿爷!」孟观楼道,「幸得我在陆华亭身边埋了人,才捡回一条命去……」
还未等他讲完,孟光慎打断:「圣临四十年的事?」
「圣临四年!」
孟光慎猛一顿笔,墨汁溅在孟观楼衣摆上。
看来这梦着实没什么逻辑。
「花了多少精力浇灌你,可惜你不争气。你性子偏不似我,像了你阿娘。」孟光慎语气中颇为遗憾,停顿一会才道,「陆华亭独自赴约?」
「他带着一个娘子一起,好像是叫青娘子。」
本以为不过是随身暗卫而已,突地听见「青娘子」三字,孟光慎脑海中突地浮现出一张清秀的脸。
太子身边的女使,不大可能与燕王的人在一起,想来是重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