宸明帝盯着看了很久,将摺子放在一旁,不置一词。
李焕善战,素有「鬼面阎罗」之称,若真前去,自有把握转危为安。
可正因燕王功高震主,再打下去,会威胁到东宫的地位,只恐隐患暗生,才不能让军权握在一人手上。
这次让赵王李盼单独出征,亦有锻炼丶试炼李盼之意。
若李盼扶得起,日后他可以与燕王相互制衡。
没想到李盼这么不中用。
「别的呢?」吕嫔从宸明帝的语气中听出不甘。
吕嫔眼珠微转,又取出一道折:「燕王府陆长史奏,愿意倾王府之力主办仪式,奉迎佛骨入长安,为圣人分忧。」
宸明帝的神色变了变。
短短的两句话,却代表着一大笔钱。
燕王府又出人,又出钱,将筹码押到了极致。
宸明帝从礼服的宽袖中取出一页纸,那正是贬斥燕王到青海就蕃的皇旨,已经加盖玉玺,只是今日韩婉仪忽然出事,宫宴混乱,没来得及宣布。
吕嫔的眼神顿时黏着在那张纸上。
「于三郎,朕是阿爷;但于百姓,朕却是君父。阿爷原谅三郎,不过一句话的事,君父要原谅燕王,却得给天下一个交代。」宸明帝慢慢地说,
「萍花,朕看你奏疏念得很巧么,拿了两份,全是燕王府的。你是生意人,帮朕算算帐,你说这旨,朕是下还是不下?」
「圣人说笑,臣妾不通国事,也不会算帐。」吕嫔心中一跳,低眉顺眼,显得格外可怜,「臣妾是将心比心,替燕王妃觉得不值。」
她说:「当日燕王妃带着萧家军嫁给三郎,稳住长安民心,又帮皇后娘娘打理宫中事,做牛做马。没享几日福,又要被赶到青海。王妃本是长安贵女,嫁了不懂事的三郎,半生凄苦,同为女人,臣妾心疼。」
吕嫔避重就轻,只从燕王妃的角度劝说。宸明帝听完,下定决心,将那页诏书丢进了火盆,叹道:「皇后,确实不堪大用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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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间,太史令把罗盘转到了宝安公主的方向:「东方有克。」
宝姝说话的腔调带上哭腔:「皇后娘娘,这罗盘可以拿磁石吸引,素有作假之法,不足采信。」
「哦,罗盘可以作假,八字总不会作假吧。」丹阳公主心直口快,「太史令你给本宫算算,韩婉仪和宝安公主的八字是不是相克。」
此话一落,就是不相克也得相克了。
杨芙站起来,咬着嘴唇说:「皇后娘娘,我身体不适,先行退下了。」
随后,众目睽睽之下,不顾宝姝阻拦离开宫殿,如一片无依的落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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