毫无徵兆地,他的手放在蹀躞带上,一声轻响,银光闪烁,软剑弹击在四面墙上,直将帷幕中间割开四道血盆大口。
若苏润藏在帷幕背后,方才已经被割掉脑袋。
那一瞬间,群青用身体挡在供案前,此时才看清陆华亭手中是一柄两指宽的软剑,薄如木片,锋利无匹,因一切太快,她的心跳得很疯狂:「长史敢持械入宫。」
「吃一堑长一智,难道还让娘子再保护我不成?」陆华亭平静地握紧剑柄,看向她身后,「让开。」
群青没动,那一线银光忽地被拉上去,刮擦着她的衣裳,落在她颈边。
群青不知他为何硬要与苏润过不去,她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疯子:「长史,做人留一线。」
陆华亭凝望着她:「你看,你又要我看你的面子。你我是什么关系,我为何要看你的面子,帮你照顾你的人?」
群青说:「不是我的人。」
「好,那就是我的人。」陆华亭道,「我的人自有用处,现在他临阵脱逃,娘子坏我的局,是想以身代他?」
「那你便冲着我来。」群青静静地望着他,分明是对抗之意。
陆华亭的眸色幽深了些,注视着她,似没想到她说这种话:「青娘子,这是你说的。」
群青汗流浃背,手向后扶着供案,慢慢摸索着密道开关。
那密道在地下,苏润身上没有功夫,摔下去可能会瘸,但总比死好……
刚动一下,群青便感觉到凉意贴上她颈上的温热的脉搏。登时,她把前世今生的憎恨累加起来,呈现在瞪他的眼神里。
陆华亭望着她,却忽地笑了:「这感觉有些对了。」
「有些东西,譬如老鼠与猫,蜘蛛和蚊蝇,生来便是对立的。摆在其他位置上,都不太对劲,唯有做天敌最是如鱼得水。」他轻声询问,「你觉得呢?」
群青闭上眼,只能感觉脉搏压着剑刃跳动的热意。
不是的。她不想这样的。她分明已经躲着走了,为何偏偏又走到这一步?这前因后果太过复杂,短时间内,她无法凝练成一句话。但若急于辩解,又十分虚伪,好像为活命求饶一样。
「陆大人,我……」
睁开眼,她发现陆华亭在安静地听着她说。
「把剑刃挪开,放了我们。」群青脸色有些苍白,「我有个消息,跟你交换。」
「什么?」陆华亭将剑刃稍稍移开了些。
「密奏。」群青说,「殿下手里有你的密奏,你在这里耽误时间,小心席间被人参了。」
身后忽地传来了咣咣的敲门声,两人一怔。敲门声很急,却长短有序,似有节奏。
群青用手把剑刃拨开,陆华亭折身出门。
狷素从夜色中闪出来:「长史,不能再待了!东宫的人跟过来了。你看,属下好不容易才甩开。」
他手指处,有一小内侍提着灯笼,在幽暗的道上徘徊。
「为何甩开?」陆华亭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