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被训斥了的宗室子弟一口气堵在喉咙里,气呼呼地卷袖子挥拳头。
站在阮韶身后的欧阳臻一步上前,将阮韶护在了身后。
他一贯地内敛沉稳,举止谦卑有礼,倒是比他少主更像个寄人篱下的质子。
「六……中山王息怒,小人和四殿下正要去找太傅请教功课,不敢耽搁殿下,这就告辞。」
「我让你们走了吗?」刘琸对欧阳臻的藉口嗤之以鼻。
这对主仆,主子懦弱无能,奴才看着老实,却十分狡诈,专会扮猪吃老虎。以往两人联手,刘琸吃了不少他们的亏。
「我问你,阮韶,是不是你在太傅那里告我的状,说作弄青阳老道的主意是我出的?」
阮韶从欧阳臻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,气呼呼道:「王太傅又不是傻子。在这宫里能惹是生非的,除了你还有谁?他不用想就知道。」
「好,好!」刘琸抄手道,「这就当是你自己认了?」
「我……我什么时候认了?」阮韶气得跳脚,「你简直莫名其妙。没事了就让开,我和阿臻还要去问功课,别耽搁我们时间。」
「问什么功课?」刘琸不屑,「谁不知道越国韶王子虽然勤奋,无奈天生愚笨,不但诗书读得一塌糊涂,骑射也十分不堪,真真一个庸才。我说难怪你父王有七丶八个儿子,怎么偏偏送了你来。原来他也知道你最没用,送你过来,就算糟蹋了,也不心疼。」
「你就不会换点新鲜的?」阮韶满不在乎,「翻来复句这几句话,你都念叨了四年了,你嘴巴不起茧,我耳朵也要起茧了。我看众人说的也不假,六皇子刘琸脑子有问题,前脚说的话后脚就忘了,八旬老妪的记性都比你好。」
刘琸被将一军,黑着脸道:「你少在这里和我狡辩。我今天就是要你道歉。」
阮韶哼道:「事情又不是我做的,我干吗要道歉?你无非是想找我打架,绕什么弯子?我奉陪就是!」
欧阳臻抬手在阮韶肩上按了一下,「殿下,宫中禁止斗殴。况且您金枝玉叶,万一伤着,我回去也不好交代。请殿下三思。」
刘琸在旁边笑,「给你家无能的主子开脱,也不找个好说法。哪用万分之一,十回和我比试,他十回都惨败。不斗殴,我们就比骑射好了。」
阮韶正要反驳,欧阳臻道:「不如请殿下允许我代替您去和中山王比试。」
「阿臻?」阮韶焦急地唤了一声,对他又是依赖,又是担忧。
欧阳臻目含安慰地一笑,胜过万语千言。
刘琸将这眉目传情看在眼中,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。
第2章
东宫校场,太子刘启正随着师父骑射归来,就见一群人围在校场一角,闹得不可开交。
贴身宦官阿泰打探了回来,道:「是六殿下在和韶王子身边的侍从比武。」
「胡闹。」刘启轻喝,「堂堂皇子,怎么和一个奴仆较量?」
阿泰苦道:「那侍从骑射小赢了六殿下,殿下便要和对方再比拳脚。小奴们拦不住,太子您来得正好。」
刘启催马过去,居高临下,一眼望见人群中心的景象。
弟弟刘琸已经脱去了宽大的外袍,衣摆扎在腰上。少年正发育的身躯矫健挺拔,手脚修长,已可见猿背蜂腰的轮廓。
刘琸这几年少了婴儿肥,迅速拔个,犹如春笋似的猛窜,现在已经是英姿勃发的少年人的身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