蛮夷人哈哈大笑,说:「你们中原人鄙夷我蛮夷之族,说我们茹毛饮血目无礼法,但你们不止弑父,还要弑兄,你们满口之乎者也,实为衣冠禽……」
他捂着不断溢血的右耳,那没有护具防着,卫长风不等他叫住阵,便已先出了手。
不敢置信地看向卫长风:「你竟敢!你使诈!你丶你们中原人……」
中原人是君子不是傻子,何况卫长风算不得君子,他不同人废话,长驱直入做了表率。
杀声四起,刀剑铮鸣,身后的骑兵一拥而上,人马威势,以横扫千军之势,向前奔去。
烟尘滚滚中,一抹血溅在他面上,卫长风的剑洞穿一人的眼眶,浓稠的汁液被挤了出来。
在那人掩面哀嚎的时候,他顺势拔剑挥砍,斩断了绑着卫长安的绳索,将其拉上马来。
经此一役,他执意要卫长安回京养伤:「你守了三年,轮到我了。」
卫长安只休整一年,怕他无人看管重蹈覆辙,腿伤未好又去了边关。
卫长安再来战场时,卫长风问他:「你可在接风宴见着淮南了?她的病好了么?」
对方极力回想:「她还在养病,我只看见她姐姐,倒是过得不错。」
他皱起眉头:「什么病,这么久还不好?」
卫长风迟疑片刻:「不如我把自己画下来,送给她。睹物思人,她会好得快一些。」
他写了一封信,信上字字不提相思,但字里行间,皆是毫不掩饰的情意。
毕竟他真去打仗了,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,终于能在江淮南面前扬眉吐气。
不是面对面,脑子反倒灵光起来,反正要写,干脆洋洋洒洒,写厚厚的一封。
三年之内,我势必坐上将军之位,届时你嫁给我,如何?
那封信没有随画送去,在最后关头,他把它珍而重之地收起来。
他偶尔会认可卫长安的说法,儿女情长,点到为止。
有了牵挂,他会失去背水一战的勇气。
赢了,再谈不迟。
漫长的三年,塞外黄沙伴他成长。
他从一个不可一世的天才,成为浴血奋战的男人。
命悬一线,那是常有的事。刀剑无眼,哪儿能回回死里逃生。
卫长风每回负伤,自觉得命不久矣,都会在心中大义凌然地想:
江淮南,你可念点儿我的好吧,我若是死了,就一句话也不留,让你一滴泪也不掉。
然而夜半高烧,他昏迷不醒,浑浑噩噩中,又掏出那枚玉扳指,叫卫长安过来。
不行,他还是更爱他自己,他喜欢她,又做了这么多事,若不叫她知道,亏惨了。
他嘱咐卫长安:「若丶若我死了……把这枚玉扳指给丶给她……叫她往里看……」
第二日,烧退了,卫长安来看他,他又把手颤巍巍向前一伸:「还丶还来……还没死……」
如此来来去去地递信物,卫长安被他整烦了,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:「若你死了,想我给她,就握在手里。不想,就含在嘴里,一块儿埋了,行了吧?」
卫长风无声地动动唇,卫长安读懂了他的意思:十分在理。
有一次,他伤得很重。
昏昏沉沉,在生死之间游走了几遭,他已把那玉扳指握在手中。
卫长安发就,他弟弟可能真的不行了,于是他派人速速去送信,护送江淮南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