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等她想出个一二三来,男人却站了起来,深深吸了一口气,开口道歉:“对不起,我刚才有点失控。”
大手再一次抚上发丝,把她刚刚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慢慢理顺,梳理成型。
男人的气息也在一下又一下机械的梳理中缓缓平复。
杜如芸咬了咬下唇,刚想暗示一下,其实失控也不是不可以,包厢的大门却被敲响了。
杜如芸忙拉起了竹帘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,示意梁程煜去开门。
男人颇有些不舍,向门口走近两步却又转了回来,捧起她的脸颊。
真是,都什么时候来,还来要亲亲?
杜如芸怕门外的人会直接推门进来,干脆先下手为强,倾身向前,在男人的嘴唇上使劲啄了一口,把他推开,小声催着:“好了亲了,去开门!”
男人却低低地笑了起来,手指伸向她的嘴角,把因为亲吻而糊出唇线的一小片胭脂抹了去。
会错意了!
杜如芸强行压下心头的尴尬,摆出个闲适看戏的造型。
门开,进来的却是几位城中知名的乐坊主,其中还有两个是商会的干事。
“杜坊主,”来人也不客气,直接叫板,“赶紧把你这所谓的选秀停下来,你这样是扰乱乐都的舞乐市场!”
上了战场,杜如芸刚才因尴尬而无地自容的理智立刻上了线:“咱们乐国哪条规矩说不能办选秀了?”
一位商会干事立刻道:“乐都的规矩,各坊要举行大型活动需得上报商会,由商会调配资源,选出联合举办的乐坊,以商会的名义举办。你这选秀,仅有你杜家一家,不合规矩!”
杜如芸在他说了一半的时候已经笑了起来:“郭坊主,你这就是说笑话了。我杜家乐坊根本就不在商会之中,怎么上报商会?怎们要求商会协助?怎么以商会的名义办活动?既然这样都不可以,那我就是不能办活动了对吗?”
一连串的质问让那郭干事呼吸一滞,杜如芸立刻接上:“不过如芸是个守规矩的人,我可是拿了礼部的批文,每次举办活动的时间丶地点都有详细备案。要说不合规矩,也不过是不合现在商会的规矩,不合你的规矩而已。更何况……”
她双眼扫过在场的另外几位坊主:“我杜如芸本就要和黄知桥争这个商会,难道你还指望我去守他的规矩?”
郭干事的脸色难看起来。
杜如芸看着台下又一次开始的时装秀,这一回是红玉独舞,在小橘的频频追问下展示白绸舞衣的各处细节。
“再说了,”她拉回话题,“说我不守规矩,选秀的消息早在一个多月前便传了出去,半个月的海选你们也没有动静,这都快选完了,你们又跑来反对,这是打算干什么啊?”
干什么?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。
一开始宣传的时候,每人不相信杜如芸这种花里胡哨的操作能吸引多少人,所以大家都作壁上观;杜家丝绸仓库走水,陷入信用危机,多少人都在等着看杜家的笑话,却没想到杜如芸连那个精明剽悍的秦夫人都能劝得住;接下来的海选,三下两下成了乐都人的新游戏,还给仙霞坊带去了不知道多少生意,这群看热闹的人已经坐不住了。
这么一块大饼,谁不想去分一杯羹?
只不过若当时便发难赶走杜如芸,谁也不知道她请的那四位导师还会不会和继任者继续合作,如今导师们都已经曝了光,甩手不干的话对他们的名誉也会有损,这帮人这才选出代表来找杜如芸发难。
梁程煜站在杜如芸身后,露出轻蔑的眼神。他并不在意乐坊间的争斗,只要心爱的女孩平安喜乐就行。
杜如芸看了眼在场各位坊主难看的脸色,话音一转:“我也知道,大家同在一城需要相互帮衬,但我杜家这么个小乐坊,要和商会这么个庞然大物对抗,没有点标新立异,哪儿有发言的空间?”
一个人撑起一个商业圈的姑娘说自己是个小乐坊,连在场的坊主们都产生了一种荒谬感。
他们今日来闹事,其实底气并不足,只不过箭在弦上,谁知道这位鬼才坊主后面又有什么计划,不阻她一阻,那种无力感太过强烈,只能铤而走险。
杜如芸看了眼下方的舞台:“其实我也明白,杜家乐坊这段时间发展迅速,但无论怎样,收进来的乐人都需要乐坊有计划地支持和培养,这次的选秀,优秀的团队其实很多,下面这支的风格就比较适合郭家,而开场那支适合王家。”
“你们想要好苗子,却又不希望人们说,这是杜家乐坊挑剩下的,这样不光是乐坊,连那些乐人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抬不起头来。”
几位坊主听到这里,已经开始微微点头。
杜如芸说到这里,换上了笑脸:“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,我杜如芸根本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。这中于己不利,又毁人长城的事情,做来有何意义?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