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如芸想着,要不开发开发小品项目,让这些贵女公子哥儿们参与其中,说是解压也行丶圆梦也罢,也算是乐坊的一项正经业务。
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盛瑾瑜,这个戏精一听高兴坏了,吵着要看今日的排练。
杜如芸也不客气,直接问他:“今日我想排的是《夫人城》,正好要问你一些行军打仗的细节,你家历代做将军的,最是熟悉。”
“你这……”盛瑾瑜无语,原以为自己是来蹭乐子的,没想到又成了免费劳动力。
不过他脾气倒是真好,一想到有戏可看,今后这小姑娘还要专门为他开发新戏,又觉得自己赚了。
《夫人城》来自一段东晋历史,史说东晋太元三年二月,前秦苻坚派苻丕攻打东晋要地襄阳。时东晋中郎将丶梁州刺史朱序在此镇守,他错误地认为前秦无船,难渡沔水,轻敌疏备;朱序母韩夫人早年随丈夫朱焘于军中,颇知军事。当襄阳被围攻时。她亲自登城观察地形,巡视城防,认为应重点增强西北角一带的防御能力,并亲率家婢和城中妇女增筑一道内城。后苻丕果向城西北角发起进攻,很快突破外城。晋军坚守新筑内城,得以击退苻丕。【1】
故事其实不复杂,头一天杜如芸写了简单的剧本,当场给三人讲了戏。白祁言分饰两角,一时是朱序,指点防御,一时是苻丕,带兵攻城。白灵则饰演韩夫人,带着小丫扮演的“群众”,筑城守城。
走了两遍戏,杜如芸叫三人休息一下,转向盛瑾瑜,却见这一项笑嘻嘻的小公子,此时眉头紧皱,不由好奇道:“怎么了,哪里不对么?”
“啊,不是……”盛瑾瑜看杜如芸的目光中,羼了些古怪:“你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吗?”
这次轮到杜如芸摸不着头脑了,她迅速从系统那里调取了盛家的资料,照着资料答道:“盛家世代簪缨,武将起家,第一代盛爵爷是大梁没落贵族,曾随着当时的国主南北征战,最终在大梁与南楚之间艰难立国。后盛家五代,满门忠烈,族中每代都有弟子,为国捐躯。盛家老太君,曾于年轻时,为抗南楚,聚全城妇孺……”
咦,这不就是夫人城的故事吗?她,居然,搞到真的了!
“哎呀,”杜如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盛瑾瑜,看对方脸都有点红了,怕是气得厉害,忙歉意道:“我排的这个是其他人的传说,没想到居然撞了你家老太君的英迹,你别生气啊,这出戏我们不排了。”
“不排了?”盛瑾瑜突然激动得站了起来,“怎么能不排了呢?”
像是憋闷了许久似的,盛瑾瑜一说起来,就停不下来:“我祖母当年,为了守城,一个月的时间里枕戈达旦,日夜操劳,我盛家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,盛家子弟在那一场战斗中几进全灭,虽然最后仍是大梁派兵来援才解了围城困局,但若没有我奶奶,这乐都早就被人屠了,还由得他们现在评说,当年盛家夸大功绩?”
乐国和平得久了,鸟尽弓藏,看样子这孩子平时也受了不少委屈。
盛瑾瑜说着说着,眼泪都要下来了,他抬袖一擦眼睛:“排!当然要排!而且要在寿宴上演出!你需要什么,只管来找我!”
那日之后,盛瑾瑜便经常往杜家乐坊跑,生怕最后的歌舞剧排得不好,要亲自监督。好在坊内众人对这种新形式的舞剧十分好奇,林琳紧急改编了两场常规舞蹈,配合着剧情,给舞姬们加训。舞姬们正是情绪高昂的时候,改编也不大,居然在有限的四五天内就排演得像模像样。
因为是新东西,考虑到观众的接受程度,杜如芸连夜写了一版《剧目演出中可能出现的异常及解决办法》,交给盛瑾瑜对照着统筹安排。
而坊里的小厮们,为了保证歌舞的顺利进行,每日还是勤勤恳恳地去抓萤火虫,放在一间空屋中养着,留备最后一天的舞蹈之用。
可就是在这最后一天里,出了岔子
八月初三一早,杜如芸刚吃过早饭,正在练功房和林琳说话,专门照看萤火虫的小李子突然闯了进来,已经痛哭流涕。
“姑娘,姑娘,不好了!”小李子腿都软了,见了杜如芸就跪了下来,“姑,姑娘,咱们的火金姑,都,都死了……”
林琳听得这话,差点一口气闭过去,正在练基本功的舞姬们也方寸大乱,有胆子小的,已经嘤嘤哭了起来。
杜如芸皱眉站了起来,轻喝道:“别乱,我去看看!”
其实这两天,坊里已经加强了守卫,放置萤火虫的房间本就在库房最里面,窗子已经被钉死,只有唯一的一扇门出入。萤火虫被网在纱帐中,帐中还放着几十盆花草,用作萤火虫的栖息和食物补充。
此刻的纱网底下,萤火虫死了一地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众人挤在门前,小丫首先打了个喷嚏,皱着鼻子小声对白灵说:“臭!”
杜如芸心中一凛,这孩子虽然平时反应有些慢,但五感极敏锐,她说臭,怕是房间里有什么不易察觉的味道。
杜如芸不敢冒险,先把众人赶了出去,在院中的开阔之处待着,嘱咐林琳时刻注意舞姬的情况,又让白祁言去街东头的药铺,找个郎中过来。自己则带着其他小厮,用手帕掩了口鼻,将纱网里侥幸未死的萤火虫转移到另一间房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