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耕地是不影响的,还有耐寒的苞米也能先种下去。
郑青云家没有牛,只能在村子里租。等了好几天,才总算轮到他。一天十文钱,还得把牛草给备好。
郑青云每天清早就起来,去外头割一大捆青草给牛主人家送去,看着大水牛吃饱了,才能拉它去地里。且太阳下山之前就得给人送回去。
为了每天能多犁一点儿,连早食都是方竹送去地里给郑青云吃的。
好在他们家地不算太多,不到两天就耕完。
挑了个雨后天晴的日子,一家人把苞米都给种进地里,一垄一垄的,看着十分整齐。
山上的绿叶越来越多,然后在某天,覆盖了每一处角落,放眼望去皆是青翠欲滴。
温和的阳光打在窗棂上,有鸟雀在外头叽叽喳喳叫着。
方竹从床上坐起,拿过一旁的衣裳往身上套,透过窗缝看着上下扑腾的小鸟,笑道:“应该是不会再冷了,这两天太阳好,把被套拆下洗洗。还有棉服、棉鞋也都过下水,晒晒太阳再收起来。”
“嗯,我过会儿就去挑水。”
两人穿好衣裳,顺便就把被套褪下来堆在一旁的椅子上。方竹支使郑青云把被芯抱出去晒着,自个儿就把脏棉衣都抖落出来。
做的棉衣都是有夹层的,用不着整件过水,只需把外面那层棉布拆下洗洗就成。免得里头的棉花都挤成一团,来年穿着也不暖和。
棉衣还没拆完,郑青云已经晒好被子回来,进门就跟方竹分享乐事儿:“我说今天怎么一直有鸟在窗外飞呢,原是一对燕子在檐下筑巢。”
“真的?我去看看。”方竹一听也觉着高兴。
老人常把燕子称作吉祥鸟,屋檐下有燕子做窝是好兆头呢。
她出门一看,屋檐下果然有两只胖乎乎,拖着细长尾羽的燕子衔着泥或草茎飞来飞去,墙边已经筑有一只浅口的小碗。
陈秀兰坐在院子里剁萝卜缨,见方竹出来,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,面上浮起笑:“天儿还没亮,这小两口就在忙活了,往后可有得热闹。”
“热闹点儿好,看着多喜庆!”方竹盯着两只忙前忙后的燕子看了会儿,又想起个问题,“不过还是弄个小竹匾挂在窝下边儿,省得鸟屎落得到处都是。”
郑青云接话:“柴垛上就有个旧的竹筐,我去拿来。”
太阳渐渐升高,明亮的光洒进院子里,暖洋洋的。家里所有的房门和窗户都大开着,以便接受阳光沐浴。
这时节的水已经不冻手,不必费柴火烧热再用。要洗的东西又多又吃水,婆媳俩干脆把洗澡用的大木盆抬出来放在院子里。
外衣还好,直接搓一搓就行。被套太大,洗起来就没那么容易,便用木槌反复捶打。等到拧干的时候,更得婆媳两一人拽一头,反着方向使劲儿,才能拧干。
好不容易洗完一床被套,便听见大黑哼哼唧唧的,方竹朝门口看去,果然是郑青云又挑水回来。
不过这次他手里还提着两条鱼,尾巴一摆一摆的,甩得啪啪响。
“还是活的呢?”方竹在衣摆上擦了擦手,连忙过去接过鱼。
“水潭里聚了好些大鱼,估摸着是准备产籽,我就拿桶捞了两条上来。”
“这鱼不小,肚子肥着,拿个桶养上,下午清蒸来吃,那样才鲜呢。”
“嗯,吃完了我再去捞。”郑青云提起木桶,往石缸里倒水,一桶还没倒完,缸里就满满当当。
“偶尔吃一次就行了,还在下小鱼呢,捞多了也不好。”方竹解开鱼腮上的棕叶子,将其放入水桶,两条鱼便在水里翻来翻去,水花溅得老高。
郑青云点点头,绕到大木盆旁接过陈秀兰手里的活儿。他手劲大,洗衣裳的动作也很是熟练,倒是比方竹她们还快些。
有人洗衣裳,方竹就没再上前凑热闹。她把装鱼的木桶提进灶房放好,拿着撮箕往菜园子走。
地里的菘菜最近在出苔,掐了一茬又一茬,顿顿吃也有些腻了,远没有刚出来那会儿香。
趁着太阳好,不如弄一些烫了晒成菜干存着,到时候炖肉吃,又是个口味。
天一暖,各种虫子也活跃起来,菜叶子都被啃成网眼。方竹喊方桃拿节竹筒过来帮忙,姐妹俩在菜地里来回穿梭,不仅掐菜苔子,还把菜叶翻开仔细查看有没有虫。一旦发现就捉下来扔进竹筒,留着喂鸡吃。
就这样在菜地里转了几圈,方竹才端着大半撮箕嫩菜苔回来。
她舀了一盆水正打算洗,就听一旁在洗鞋的陈秀兰说:“萝卜也扯些回来切片晒着吧,再往前该空心了,不好吃。现在外面野菜多,也不差那点儿,留几根在地里等开花结种就行了。”
“行,再削两根放泡菜坛子里,就着稀饭吃也还行。”方竹把菜苔倒进盆里泡上,很快便有脏东西浮上水面,她嘱咐方桃洗的时候扒开菜叶子仔细看看,拿上撮箕去拔萝卜。
灶里的火苗燃得旺,发出呼呼的声响。锅盖一掀,水汽瞬间弥漫开来。陈秀兰把洗净的菜苔一股脑倒进滚开的热水,翻上几下,锅里的水就染上绿色。
屋外,其他人正在削萝卜。萝卜皮虽也能吃,但晒干后口感不好。反正几只兔子也是要吃的,总归不会浪费。
大黑趴在方竹脚边晒太阳,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扑腾着翅膀在屋檐下飞舞的燕子夫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