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对方知道了她要去请的人是薛清,只怕是一早便会千般拦阻,或是能拖就拖,姚月娥赌不起。
好在徐县令当下并未起疑,颔首让人带着齐猛下去了。
看着两人行远的背影,徐县令心中忐忑地向陈方平递去一个眼神。
且不论姚月娥要去请的这人证是谁,但就凭她方才那副义正严辞的模样,徐县令便觉她说的人证,怕是真有能力扭转乾坤。
如此一来,今日便没了给姚月娥定罪的机会。与其战战兢兢当断不断,当下更当从长计议,先弄清对方底牌才是。
两人眼神一换,很快便读懂对方的意思。
徐县令惊堂木一拍,退堂延后再审的话还没说出口,堂下的姚月娥便又开口了。
“大人,”她背脊笔直,眼神熠熠,“民女还有一事要禀。”
徐县令早已不耐,可是碍于民意,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准了。
姚月娥俯身一拜,语句铿锵道:“民女在此状告陈方平监守自盗,冒充买方设圈套引我入局,继而故人行凶,毁我货物、断我原料,借此敲诈勒索契书赔款。”
此话一出,现场寂然。
徐县令没曾想她话锋一转旧事重提,正想喝止却见姚月娥转身对栅栏外的百姓道:“此前民女已经写好状书递交州府,州府只需翻查买方账本,即可得知其与陈方平的关系。可州府衙役置若罔闻、万般推脱,民女不得已找人借贷了一批原料,想要完成订单。”
她转身,面向陈方平继续道:“没曾想陈方平半点活路不给人留,竟靠着随口污蔑就想转移视线,赶尽杀绝。”
言讫一顿,再次对徐县令拜道:“还请大人明察,还民女公道。”
姚月娥记得那次抄书,她还问过封少爷一个问题。她说,自己在封家人微言轻、低人一等,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用的筹码。
封少爷听完她的话一愣,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。她虽不知当日封少爷为何不悦,但却记得他说过的话。
他说,永远记得自己造势,善可以利用,同样恶也可以。
就像已经帮过你的人,会有更大可能继续帮你,恨你所恨之人,也可同样利用。
情绪是所有人的软肋。
三人成虎,法不责众。没有谁有能力堵上悠悠众口,看不见的言语也能杀人。
她之所以要把自己和陈方平的事在方才抖出,就是因为看到了旁听百姓的气愤。他们中也不乏被恶吏、被庸官、被陈方平这样的奸商欺侮之人,只要能煽动起他们的情绪,今日之事就不算她败。
果然,姚月娥话音方落,就有按耐不住的百姓附和。众人群情激昂,高声要求县令彻查陈方平,还原事件真相。
十拿九稳的一局,变成如今的样子,打了徐县令一个措手不及。
他猛拍几声惊堂木警告,却毫无成效,气急之下,竟下令衙役将站在前排几个百姓押上公堂,处以笞刑。
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。
几个百姓振臂冲垮仪门前的栅栏,路人纷纷参与进来,义愤填膺地要求官府给出说法。双方各执一词扭打在一处,场面堪称混乱。
人群后,叶夷简派出去的两个侍卫沉默对视。
一人问:“叶少卿吩咐,若是事情闹大了就要禀报,所以……这应该算是闹大了吧?”
另一人看了眼乱成一锅粥的县衙,怔忡道:“你在这儿看着,必要时可以亮出大理寺微服的身份,控制事态,我这就去禀报叶少卿。”
言讫长腿一迈,闪身消失在人潮汹涌的街头。魔·蝎·小·说·MOXIEXS。。o。X。i。exs。&