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啧啧两声,笑着揶揄,“你究竟是想帮你阿兄,还是想帮你那恪初哥哥啊?据阿娘所知,那负责商贸的市易务和市舶司,可都是他在牵头组建。”
“阿娘!!!”宝华终是被说得红了脸,气哼哼的就要离席。
太后和薛清忙着劝哄,榭亭里一时倒也热闹欢喜。
日暮时分,姚月娥和薛清坐上了回程的车驾。
马车晃晃悠悠,夕阳的碎金从车帘外扑进来,像失了方向的蝴蝶,胡乱拍打着翅膀。
姚月娥侧头望向景色变幻的窗外,冷声问薛清到,“你今日带我来这里,是故意想让我见宝华公主的,对吗?”
第53章哦豁“你从未想过要嫁我,是么?”……
薛清没有隐瞒,坦然地承认了。
情绪像泥沙淤积的河道,姚月娥胸口一闷,跟着声音便冷了几分。
她轻轻地哂了一声,语气泠然道:“所以薛老板这是在提醒民女,该看清自己的位置?”
“姚师傅误会薛某了,”薛清一愣,很快又苦笑着解释,“薛某只是猜测,姚师傅这几日的心神不宁,大约与那日得知了封参政的身份有关。薛某口拙,不知该如何劝解,只好让姚师傅多些了解,也好早得解脱。”
一席话虽不中听,但胜在恳切,姚月娥心神微动,缓缓对着薛清侧过身来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姚月娥问,神情端肃。
薛清浅笑,只道:“彼时还在闽南路的时候,薛某便提醒过姚师傅,
封参政此人并非良配,不知姚师傅是否还有印象?”
姚月娥冷着脸,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薛清道:“薛某还记得,彼时薛某还说过,若要嫁给封参政为妻,便不能再烧瓷,姚师傅说是薛某想多了。那如今薛某想问,姚师傅当真觉得,只与封参政相处而不论及婚嫁,是可行的么?”
姚月娥被这句问得噤了声。
若是放在以前,她以为封令铎只是叶夷简手下的一个侍卫,只相处而不论婚嫁,姚月娥是当真有这样的打算的。
她甚至想过有朝一日,等她成了大昭的制盏名师,封令铎若愿意,便可辞官,两人一同经营店铺和窑厂。
可偏偏封令铎不是大理寺某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。
他是大昭皇帝亲封的宰辅,是万人之上的国相。
让他辞官同自己去烧窑开店?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。
况且到了这样的高位,封令铎的婚事,早不是他自己,亦或是封夫人能左右的,到时候一道圣旨下来,他两莫非还要一道抗旨不成?
思绪回到那一日,封令铎言之凿凿地告诉她,他不能只为民当官,更要为君分忧的时候,姚月娥才真切地体会到了薛清之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。
他们不适合。
他需要的,是像宝华公主那样的女子,于仕途上有所助益,于立场上也没有睽异。
而姚月娥恰恰相反。
所以,薛清的问题,也合该她答不上来。
这一次,薛清没有再给她囫囵的机会,一向温润的他,此时却像一柄凌厉的利刃,毫不留情地挑开真相之上的浮华,逼她直视。
“封参政适合的是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人,一心一意的依附或辅佐,你不是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晦暗,复又补充到,“我也希望你不要是。”
马车悠悠地一晃,缓缓停下了。
姚月娥转头看向身侧的薛清,眼神茫然又困惑。
“所以……”姚月娥迟疑一瞬,还是直言问薛清到,“你如今对我说的这些话,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?”
薛清很快便明白了姚月娥话里的探究。
他笑着摇了摇头,“姚师傅想问的是薛某如今这么规劝,究竟抱的是什么心思对吧?”
豪不回避的态度,反而让姚月娥更多了一丝疑惑。
薛清却道:“曾经姚师傅问过薛某为什么愿意帮你,当时薛某说有自己的原因。而如今,薛某亦只能言明,自己并不是抱着男女之情,可至于真正的因由是什么……”
薛清顿了顿,片刻才有些遗憾地叹到,“希望终有一日,薛某能亲口告诉姚师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