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,陈陵郡客栈,与上次出行时相同的房间,可是床榻上增铺了厚厚的织锦褥子,问锦正在烧银屑炭,那鎏金异兽纹铜炉,谢长欢眼熟得紧。
“问锦,这些东西?”
问锦疑惑张嘴,“咦——谢大小姐,主子没和您说吗?这些都是从主宅带出来的,他怕您住得不舒服,外面不比浮玉山,天气严寒,有银屑炭在窗下燃着,您也不会觉得闷。”
“可是马车上没有……”
问锦咧嘴笑,“主子专门派了隐村的人驾车前行,保管您每夜都能休息好!”
谢长欢坐在床榻上,翘着腿儿,拍了拍软绵如云的褥子,“阿瑾还真是……思虑周全。”
“那可不!主子把您的事看得最重要!您夜里要是觉得热,可以将窗子打开些。”
“好,问锦先去休息吧。”
有祁怀瑾事无巨细的安排,这趟从浮玉山到慕城的车马之行,并不劳累,唯有一点不好,就是祁家主真的很黏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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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城,时隔一年,再次来此,景色不变,但心情大不相同。
戌时已过,慕城的城门依旧大开,巡逻的州郡兵来来往往,为慕城姻缘节的顺利进行保驾护航。隐阁慕城据点首领隐烨在城门外迎接,“隐烨见过主子、谢大小姐。”
在下属面前,祁怀瑾终于做回了矜贵孤冷的家主,“嗯,即刻入城。”
谢长欢笑着颔首:“好久不见,隐烨,也是托你们少阁主的福。”
隐烨本就不善言辞,此时更是磕磕巴巴,“谢大小姐,当时……阁主……少阁主……”
谢长欢摆摆手,“好了好了,没怪你,别紧张,怪也只能怪咱们隐阁少阁主怀瑾公子。”她边说,边朝着祁怀瑾皱眉撇嘴。
祁怀瑾放下车帘,说:“入城。”然后眼巴巴地和长欢道歉,“行走江湖,也是不得已,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瞒着长欢的。”
谢长欢只是忽然想起去岁与隐烨相见时的场景,就顺带着提了一嘴,没别的意思,“没怪你,道歉便道歉,不要使劲抓着我的手。”
扯也扯不动,逃也逃不掉,她只能放弃。
“阿瑾,隐阁的人都是祁家人吗?”
“不是,除了隐村,各地据点只有首领和少数人是祁家人,不过隐阁成立多年,没有出过叛徒。”
“原来如此,隐烨是慕城据点的首领?”
“是。”
慕城城内,张灯结彩,尽管明日才是姻缘节,但今夜街上已呈人流不息的盛况,言风驾着马车,跟着隐烨左拐右拐,到了一处民宅,离主街不远,但尤为静谧。
祁怀瑾扶着谢长欢下车,“我们近日住在此处。”
“嗯。”长欢被牢牢牵着,缓步踏入宅院,占地不大,但足够他们五人住下。
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,推开窗,能看到院墙外的菩提树。问锦他们去和隐烨叙旧,提包袱的活则落在了祁怀瑾的头上,他任劳任怨地将包袱放在柜子里,又倒了杯水给倚在窗前的长欢。
“此处简陋,长欢将就着住。”
谢长欢捧着茶杯,侧脸被清辉照亮,泛着柔和的光泽,她笑着环视四周,“阿瑾要不要看看?鎏金铜炉、银屑炭、缂丝织锦,哪样是简陋的东西?”
祁怀瑾很自然地接过饮尽的茶杯,“这些不值一提,长欢住得舒心最重要。”
“是很舒心啊!腰不酸肩不疼。”
“坐了一整日的马车,怎么会不疼?长欢不要逞强,我给你捏捏肩。”祁怀瑾放下茶杯,就要伸手。
谢长欢瞬间后退一步,只要她不想,阿瑾别想碰到她。
祁怀瑾的手落了空,只好失落地收了回来,“长欢今夜好生休息,我们明日再逛。”
可长欢又跨步上前,抓住了他的衣袖,“我们去街上吃碗馄饨吧,初来乍到,若是辜负了这般良辰美景,岂不是浪费?”
“长欢,是不是饿了?”祁怀瑾盯着她的腹部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