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精神一振,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,趁着大鱼后退蓄力的间隙,狠狠补上两拳。
随后,大鱼又猛地撞过来。
一人一鱼的配合下,洞口在以微弱的趋势不断扩大。
不知经过多少次冲击,严晨终于能勉强移动肩膀。
然而,大鱼的动作却慢了下来。
它的尾巴微微抽搐,身形一晃,竟彻底侧翻,漂浮在水面上,一动不动。
严晨一时顾不上它,他感觉到右臂的松动,连忙挣扎着将右手抽了上来。
洞口有了空隙,水流蜂拥而至,如同带着巨大力量的触手,将他往下猛拽。
严晨两臂死死撑住洞口两侧,顶着巨大的水压,拼尽全力把身体撑出洞口。
大鱼顺着水流撞上了他的脸,他一把抱住它,挥着用力过度酸软无力的双臂,向着水潭边的凸起石块游去。
身后水声轰鸣,激流翻滚。严晨好不容易挣脱水流的束缚,身体骤然一轻,他浑身酸软,呛了一口水,差点浮不出水面。
用尽最后力气爬上石头,他翻身都没力气,五体投地地趴在岸边,剧烈喘息着。
胳膊还夹着大鱼,恍惚间想起鱼不能离开水,严晨连忙撑开眼皮,想把它放回水里。
他一低头,整个人呼吸一窒。
这鱼竟然长了颗人头。
苔藓幽绿的荧光照亮了他的五官,是异调局派下天坑的第二个人,他的同事,黄阔。
严晨手不自觉一抖,黄阔一下摔到地上,光滑的身子在地上弹动了两下。
后脑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,严晨耳边一阵嗡鸣,死死盯着那颗脑袋。
光秃秃的,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。五官惨白浮肿,像是在水里泡了太久的溺尸,唯有额头因反复撞击,红肿了一大块。
他两腮处各有一道伤疤,脖颈处皮肉堆积,有粗黑的线缝合的痕迹,下面直接连接着一米多长、膘肥体壮的草鱼身子,两侧的鱼鳍无力地垂着,银灰色的鱼鳞折射着水光,在洞壁映出晃动的波纹。
严晨脑海一片空白,呼吸都困难。他喉头干涩,艰难地张了张嘴,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老黄……”
手上的血还没止住,不自觉地颤抖着,他想扶起黄阔,却根本不知该从哪里下手。
严晨牙关紧咬,口腔内满是血腥气,胸腔仿佛压着一块滚烫的铁,燃烧着怒火,又沉闷得令人窒息。
他猛地挥拳砸向洞壁!
“砰!”
石屑簌簌而落,几颗碎石滚到黄阔的头上。
严晨一惊,连忙将石子清理下去,生怕再伤到他。却没想到,黄阔的眼皮微微颤了颤,竟清醒过来。
他慢慢掀起眼皮,浮肿的皮肉挤压着眼睑,只露出一条缝隙。
严晨连忙双膝跪地,压下身子,把脸凑到他面前,声音不自觉颤抖:“你还能听懂我的话,对不对?”
黄阔的眼神呆滞无神,嘴微张着,不断有水从中流出来。
他的尾巴缓慢地拍了拍地面,像是在回应严晨的话。
严晨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,攥得生疼。
为什么会这样?
张局的命令没有错,必须尽快找到幕后黑手,否则他们……都会变成这样。
但是黄阔,该怎么办呢?
严晨狠狠抹了一把脸,胸膛剧烈起伏,逼着自己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,艰难开口:“我是跟着张局一起下来的,我被卡住的时候,他不知道被什么抓走了。你能不能,能不能去找找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