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郁放下棋盘,木制的底座和石桌碰撞,“咔哒”一声,在安静的溶洞中传出层层叠叠的回音。
他双手交叉放在棋盘上,眉目和善:“当然,这些都是我的猜测。”
短暂的沉默里,他随意地扫了祝玖一眼,像是在欣赏她微妙的表情变化。
“小九,之前那一盘棋你不用心啊。”他将黑棋盒往祝玖身前推了推,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,“我们再来一局,这回可要认真一点。”
在侯郁目不转睛的注视下,祝玖沉默片刻,伸手拿起一颗棋子。
“啪”的一声,黑子孤零零地立在棋盘中央。
侯郁唇角勾了勾,不紧不慢地落下一颗白子,与那颗黑棋紧紧相贴。
他做思考状偏头想了想:“我们说到哪了来着?”
目光落到一旁夹着照片的本子上,他恍然大悟:“哦,想起来了,我的实验。”
“我总结了一下实验的数据,发现‘换头’的存活率最低,存活时间也是最短的。”
“换头,也分两种情况。一种,是将动物的头换到人的身上;另一种,是将人的头换到动物的身上。”
他再次翻开那个本子,找到一张牛头人身的照片,翻转过来给祝玖展示了一下。
祝玖立刻偏过头,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:“不用给我看了。”
可是余光还是不小心扫到了。
她忽然想起了研究生附近的省博物馆,从唐代贵族墓穴中出土的镇墓兽,就是像这样,兽首人身,面目狰狞。
当时看到时,只是惊叹古人丰富的想象力,感慨镇墓兽的造型真是别致精美,却万万没想到,有一天,竟看到了这种东西真实的照片。
“将动物的头换到人身上,那这具身体的行为和习性会逐渐靠近动物。就比如这个牛头人,他会逐渐抗拒吃肉,趴下吃草,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摆动‘尾巴’。”侯郁说着,将本子翻了一页,照片上的牛头人跪伏在地,低垂着头,嘴里咀嚼着什么,像是在吃草,也像是在反刍。
他合上本子,轻叹一声,像是带着些许遗憾:“不过,这些实验体原本就像蒙昧无知的野兽,我也判断不了它们是否残留着人的神智。只是——”他顿了顿,微微笑了笑,“它们在使用人的肢体时,仍旧很熟练,就好像身体的某些记忆还残留着。”
“这种实验,只成功了四次。”侯郁话音未落,抬头看到祝玖紧闭的双眼,低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而将人的头换到动物的身上,我直到近期才成功了两回。其中之一,就是带你看过的山犭军。”
品出他语气中的一丝骄傲,祝玖置于腿上的手猛地握拳。
“山犭军一定程度上保留了人的神智,能听懂我的话,能思考。但是它的行为模式也有逐渐向狗过渡的趋势。”
祝玖紧闭的眼皮颤了颤,声音微哑:“张……山犭军,现在怎么样了?”
侯郁唇角带笑,平淡地开口:“死了。”
祝玖指节泛白的拳缓缓松开。
“还有一个,是在山犭军之后下天坑的陌生人。”侯郁又翻了翻本子,停在某一页,略带欣赏地观赏了片刻。
祝玖的心猛地一沉。
异调局派了三个人下来调查,张义被做成了山犭军,那么这个人,会不会也是异调局的人?
她咬了咬牙,问道:“他现在在哪?”
侯郁偏头想了想,语气轻飘飘的:“我随手将它放水里了,也不知道现在游到哪了,总归是出不来这个天坑的。”
祝玖面色微变,水里?
她暗自喘息稳定情绪:“天坑的地下暗河可以连通外面。”
毕竟,她就是被宋曜在河岸边捡到的。
侯郁眨了眨眼,像是才想起这件事,饶有兴趣地笑了: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
“不过我觉得,它应该是不想出去的。”
---
“哇——哇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