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梅扛着锄头走到将军叫的位置,三两下挖出一个半斤多重的冬笋,相比春笋,冬笋个头普遍偏小,半斤多已经能算大的了。
天色渐暗,周梅宣布收工,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,他们挖了有大半背篓,所获颇丰。
将军前爪上裹满了泥,鼻子上灰扑扑的,陈前进用手将它鼻子上的泥擦掉:“晚上奖励你吃肉汤泡饭。”
陈勇阳放学到家,听王翠说陈晚他们在山里挖冬笋,自己开了门进屋写作业,他们中学的教育水平一般,陈晚五姐夫专门给他寄了城里的教学资料,相当于陈勇阳有两份作业。怪不得王翠老夸他,她家老二要是有陈勇阳一成爱学习,她就烧高香了。
城里的资料难度较高,陈勇阳被一道数学题困住,他百思不得其解,正打算看看后面的答案,陈晚他们回来了。
将军刨笋刨累了,喝了一食盆的水,趴在地上喘气。陈勇阳放下笔抬头,呼叫场外支援:“小叔叔,我有一道题不会做。”
陈晚洗了把脸,擦干手,端了根板凳到陈勇阳旁边坐下:“哪道题?”
陈勇阳伸手一指,陈晚凝神读题,一分钟过后,没读懂,再读一遍。
这是一道求阴影面积的题,陈晚险些看出心理阴影,他从记忆的犄角旮旯中扒拉出相关知识点,换了十几种思路,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解题方向。
“阴影面积是2。4平方厘米。”陈晚算出答案,陈勇阳唰地翻页进行对照,跟标准答案一致。
陈晚松了口气,故作淡定:“我给你讲讲思路。”
在陈勇阳心中,陈晚简直无所不能,经陈晚指点,他瞬间转过了弯:“小叔叔真厉害!”
陈晚笑着收下他的崇拜,将笔还给他:“你自己做一遍看看。”
晚上周梅把挖坏的冬笋挑出来炒了盘腊肉,其余完整的全部装到了车上,家里要吃随时能挖,城里想吃口时鲜可不容易。陈晚用同样的说辞劝周梅把手表戴上了,同时悄悄收买陈勇阳,让他在家里监督,若他爸妈阳奉阴违,记得给他写信报告。
一夜无话,陈晚睡到天亮,起床时周梅已在屋檐下收拾地上的残局,带泥的萝卜根,烂叶子,喂猪的萝卜缨……
加上大白萝卜与两麻袋红薯并嫩得滴水的绿叶蔬菜,陈晚的小车被彻底塞了个满满当当。刘强坐上副驾驶往后一望,脸上的表情瞬间惊住,这架势咋跟搬家似的。
今日阴天无雾,陈晚踩下油门,幸好许空山有先见之明选了越野车型,否则他们极有可能应付不了南城的山路。
“不行,得找个地方加油。”陈晚踩下刹车,打开地图,此前二人一起开车回村,许空山告诉过他个加油站点的方位。
不得不说有一位资深驾驶员做男朋友就是方便,许空山几乎为陈晚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,并教与他详细的应对预案。
陈晚拿出单位证明顺利加满了油,越野车重新上路,跑起来的马力明显变得充足。
十一点半,陈晚将车开到了陈二姐一家居住的筒子楼:“你在车里等一等,我看看二姐他们有没有人在家。”
临近饭点,筒子楼充斥着烟火气,陈晚穿过走廊,门开着,陈二姐正在淘米。
“六儿!你从哪来?”两位姐姐不知道陈前进受伤的事,陈二姐以为陈晚一直在服装厂。
“我回了趟家。”在特定的语句中,家默认指的是平安村老家,陈晚没进屋,“二姐你多煮点饭,中午还有强子,我下去和他把东西搬上来。”
陈前进与刘强上上下下跑了三趟,才把陈二姐那份搬完,在客厅码了一堆,场面堪称壮观。
“哎哟,怎么拿这么多?”陈二姐赶忙给二人倒水,“你该给我们提前知会一声,我好让你姐夫早点下班一块搬啊。”
“我们搬得了。”陈晚坐在椅子上歇气,“英英中午回来吗?”
“她在学校吃,高中课业紧,早上吃外面的小摊,中午吃学校食堂,晚上你姐夫再去舞蹈班接她。”蒋英英打小喜欢唱歌跳舞,她跟家里说明了想考南艺,陈二姐跟蒋姐夫全力支持。蒋英俊有了固定工作,陈二姐跟蒋姐夫两个人的工资供得起蒋英英的开销。
陈二姐一边做饭一边同陈晚聊家常,她现在唯一的牵挂便是蒋英俊,孤身在外,一年见不了两次面,不知道胖了瘦了,日子过得如何,处没处对象。
“真是打小不叫我们当爸妈的省心。”陈二姐重重叹气,“今年过年我一定要揪着他耳朵好好说他一通。”
陈二姐每每如此放狠话,等见了人,责备全化成了关心,哪舍得骂他。
在陈二姐家吃了午饭,陈晚略待了一刻钟,接着把陈五姐的那份送过去,怕迟了耽搁她上班。
一车东西卸了个七七八八,陈晚只留了十分之一不到,许空山饭量大归大,但除晚上很少在家吃,况且小洋房院子里种着菜,他们消化能力有限。
整理好厨房,陈晚烧水洗了个澡,疲惫地上楼躺下,虽然开车的不晕车,但累,奔波一天,他骨头快散架了。
许空山临时被制药厂的事绊住,请假泡汤,忙完手头的工作,他风风火火地赶回家。
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转移至二楼,许空山推开虚掩的门,表情从紧张化为柔和。
陈晚睡得很熟,呼吸平稳而悠长,许空山缓缓走到床边,俯身亲吻陈晚,额头、眉眼、挺翘的鼻尖,饱满微红的嘴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