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队端着盘子的婢女脚步匆匆往一个方向走,中间夹杂着一两句抱怨。
“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,陛下的午膳也敢偷吃?”
“胆子真是大,一整盘都不见了影子,好在紧赶慢赶补上了。”
“别说了,快走,误了时辰你我都没好果子吃。”
我转头看着于小鱼手里端着的一盘豆糕,回了回神,扯住他跟上去。
御乾宫。
殿顶满铺黄琉璃瓦,镶绿剪边,夺目的艳阳下几乎晃花人的眼。
“好劲道。”于小鱼惊叹道,“是——是他的字?”
我看着苍劲有力的三个题字,摇了摇头,“他父亲。”
这匾额,和从前陆府里各苑的题字一模一样。
于小鱼感慨道:“难怪这边说虎父无犬子。御乾,好张狂。”
我并不欲过多探讨,先一步进了宫殿。
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,扑面而来一阵庄重感,四周细腻的雕花和摆件比从前的雅致更加华贵。
我恍惚了片刻,看见一片洗练的壁画。
屏风上一整副的山河图,辽阔浩大。
他和从前……又不一样了。
来送饭菜的宫女推开门,将颇具规格的一顿饭在桌上摆放整齐,一抬头,无声地吩咐随同来的其他宫女。
我拽住于小鱼躲到屏风后面去。
……从来精简的梨木不见了,沉香木的阔床边悬着一层一层的纱帐,帐上绣遍腾云飞舞的黑龙,如坠云山幻海一般。
我注视着床帐愣了愣,怔然片刻,上前将簌雪轻轻放在上面。
簌雪如海洋般深邃美丽的蓝眼睛安静地看着我,似乎明白我的一切动作,眼眸中微起波澜。
我伸手抚摸着冰凉的床塌,神思恍惚了一瞬。
真好,这样的料子一定不会闷热。
我转头看了看,找到了燃香的炉子。
于小鱼侧目,安静地观察着我。
我捻起香灰来,在纱帐上写下簌雪的名字,然后将手指的灰抹在簌雪的脑袋上,无声地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