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伊也算是我的老搭档了,一起做任务时曾配合默契,共同经历过危险,作为情人也曾与我互相安慰,排解寂寞。
有这样的情分在,还能毫不留情地灭口,那和冷血动物有什么区别?
从功利的角度上,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得力心腹,就这样舍弃也很可惜。
说到底,这个组织当初建立的目的,只是为了实现那位先生的个人野望。我对那个野望不是很感兴趣,想往上爬只是出于我个人的目的。
组织又不是我的组织,我其实根本不在乎它会怎么样,就算被卧底和双面间。谍们捅成筛子也与我无关。
有“不轨之徒”潜入进来,该头疼的是boss,是朗姆,是对组织忠心耿耿的琴酒,而不是我。
从个人感情上,我好像也有点舍不得。
这几天我一直在叩问自己的内心,是否真心喜欢莱伊。
答案——是。
无论关系开始的契机是什么,我现在确实喜欢上他了。
否则也不会尽心尽力地帮助他,总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至于他对我有怎样的想法和打算,我不了解,也无所谓。
我骨子里是个任性又叛逆的人,表现在爱情上的态度就是——喜欢一个人与对方本人无关。
对于恋情,我只想做到一定程度的掌控,把对彼此的吸引力、距离、需要程度以及危险系数,都控制在我能够应对的范围内。
这种恋爱方式该如何定义,我自己也不清楚。
十七岁那年,一场事故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。就像这些年在训练和任务中留下的那些伤疤一样。每到雨天都会隐隐作痛。
比伤疤更严重的是失忆。
缺失的那部分记忆,就像在我心中挖了一个窟窿。喜怒哀乐的情绪只会短暂停留,然后从这个窟窿里流出去,徒留空虚孤独的躯壳。
没有方向,没有过去,支离破碎,仿佛失去了活着的意义。
年少的我没有气馁。我告诉自己,人要学会忍受孤独,接受命运的磨炼,才能变得更加坚强。
倘若没有根基,那自己成为自己的根基好了。
不能依靠任何人,也不要追求任何人的爱和怜悯。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条件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。
这是我能够在弱肉强食、充满尔虞我诈的组织里活下来的原因,是我在黑夜里生存的信条。
只是,我一直有件在意的事。
曾听贝尔摩德说起过,我在失忆前有恋人。对方是一般男性,家世普通。
“当时你没有透露更多情报,想必是很喜欢那个男孩吧,才会这样保护他。”
以贝尔摩德与我的关系,她应该没有理由骗我。
可惜我想不起任何关于恋人的记忆,就像有一面墙壁挡在我溯寻记忆的路上。
我想,除非找回失去的记忆,否则我大概无法全心全意爱上任何人吧。
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,也没资格建立真正的、幸福平等的恋爱关系。
也曾看过医生。但检查结果是我的大脑没有任何损伤,想不起来也许是心理问题,即创伤后遗症。
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依然没有任何恢复记忆的迹象……
我抿了一口酒,把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尽管我内心深处并不在乎莱伊是什么人,但他的身份是个定时炸弹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,从而牵连到我。
这也是我这次执意设局试探他身份的原因。
下棋讲究谋定而后动,可控的棋子才是好用的棋子,否则便是弃子,甚至是敌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