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墨捏紧了手里的东西,手腕上的白玉手串冰凉刺骨。
如果她是炮灰,那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、早已被世人遗忘的那些人,又是什么?
*
噼里啪啦,爆竹的声音响起。
成亲的日子到了。
就跟梦里梦到的一样,明墨牵住了曲龄幽的手,半揽住她的腰,心里想法却跟彼时天差地别。
那时她想的是曲龄幽属于她了,她们互相归属于对方,真真正正有了关系。
现在她则是在想:原来从头到尾,曲龄幽从来不会属于她。她也许,是属于段云鹤的么?
她牵着曲龄幽的手进了明月楼,跟她拜天地,跟她同举杯,跟她宴宾客。
夜晚时分,她一步踏进了婚房。
一袭红衣的曲龄幽跟“梦里”一样坐在床上,听到声音后也看了过来。
烛火轻摇,她的眼睛清澈如湖水,脸上妆容卸去,出水芙蓉般灵秀。
明墨关上门走到她面前。
曲龄幽抬起头,和明墨对视。
她似乎是怔了怔,因明墨此刻眼中情绪很复杂,欣喜、迟疑、难过的情绪依次快速闪过,最后沉入潭水般深不见底的黑暗中。
她在曲龄幽旁边坐了下来。
曲龄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只看着屋里点燃的象征着成亲喜事的红烛,垂眸,声音温温柔柔:“楼主。”
她这么唤明墨,“既然已经成婚,我会尽到该尽的责任,楼主随意。”
她默认明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。
那日“约法三章”,她只说她不会再喜欢上谁,感情上的事休谈。
而感情之外的,既然没说,那就是默许。
她知道成亲后要做的事,只是女子和女子之间,曲龄幽其实是不怎么清楚的。
曲府那十年,她和段云鹤发乎情止乎礼,最多也就拉拉手、摸摸脸。
至于更多的——
曲龄幽看着面前明墨白皙的脸、宽大红衣下修长的身形,心里有一瞬的不自然。
明墨闭了闭眼。
脑海里依稀有空灵声音跟讲故事般在念着什么:“然明墨深爱曲龄幽,自诩不会乘人之危,虽已经成亲,洞房花烛夜却克制己身,对曲龄幽是以礼相待。”
“楼主?”曲龄幽看明墨没有反应,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。
灯光微暗,红衣艳艳,明墨的心跳了起来。
以礼相待?周公之礼如何?
她压着心跳伸出手,先拿掉曲龄幽头上的簪子。
浓密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散了下来,绸缎般滑过明墨掌心,稍纵即逝。
曲龄幽垂眸,似是有些羞窘。
明墨顿了顿,左手托住她下颌把她的脸正了回来,让她只能抬头看向自己。
曲龄幽的眼睛里有惊讶、恼怒、不解,倒映着一个面无表情、红衣鲜艳的明墨。
她的表情是有些淡漠了。应该笑一下的。
明墨想着,确认曲龄幽没有半点不愿意后,凑了上去。
那双漆黑漂亮眼眸里倒映着的自己越来越近、越来越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