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臣哪有那么轻易臣服皇后?那么皇后要控制朝局,只有启用那帮拥武派官员!
他还想到了另一件事。
倘若皇帝崩了,皇后肯定会对长孙一族赶尽杀绝,到时候,他们也不得不奋起反抗。
届时局面一片混乱,所有人都将被卷入一场新的政治斗争中,谁也不能独善其身。
长孙无忌仿佛瞧出他的担忧,笑道:「不必紧张,陛下身边既有薛仁贵,又有上官仪。再者,王伏胜丶王及善也都是精干之人,不会让陛下陷入危险。」
长孙诠叹道:「但愿如此。」
就在长孙诠为皇帝担心的数日后,李治的巡狩大队,与尉迟恭救驾的队伍遇上了。
相遇的地点恰好在蒲州。
尉迟恭见皇帝无恙,也松了一口气,当即调来船只,护送皇帝过河。
此处的黄河比齐州的黄河汹涌多了,无法再乘坐楼船。
李治是坐一艘运河船过的黄河。
他站在船檐边,抬头望着远处雄伟挺拔的山川,不由感慨。
上次还是站在函谷关上看黄河,如今则是坐在船上,仰望着群山。
此时距离岁末还有七八天,赶回长安绰绰有馀。
原本还以为今年要在外面过年了,没想到兜兜转转,还是回到了长安。
正感慨间,武媚娘从道上走了过来,手中拿着一件斗篷,道:「陛下,船头风大,进舱里歇息吧。」
时值十二月,寒风刺骨,李治也确实有些挨不住了,披上斗篷,进入一件船舱。
两人对坐在一张榻几上,武媚娘给他煮了一杯茶。
李治喝了一口后,身子暖和起来,将茶杯捧在手心里,朝武媚娘道:「媚娘,你说这次的事,许敬宗和李义府有没有参与?」
武媚娘放下茶壶,沉吟了一会,道:「李义府肯定不会参与。
李治点头表示同意。
李义府已经是宰相了,官至极品,就算武媚娘执政,他顶多升爵位,没必要因此冒如此大的风险。
「许敬宗呢?」他问。
武媚娘想了想,道:「此人一向谨慎,陛下又刚册封他为太子宾客,妾身觉得他也不会在此时谋划此事,倒是他的儿子—」
李治心中一动:「许昂?」
武媚娘点点头,道:「陛下可还记得,年初时,您将长孙诠升为了雍州长史,许昂被降为了司马。」
李治自然记得。
他并非无缘无故就给许昂降职,而是因郑氏那件案子时,许昂明显在祖护郑氏,与长孙诠高下立判,故而降职。
武媚娘又接着道:「许昂这个人,妾身见过几次,因为许敬宗对他过于严厉,所以他性子有些偏激。」
李治道:「严厉?」
武媚娘道:「是啊,凡是在外场合,他从未夸过许昂一次,动辄斥骂。陛下,您知道许彦伯吗?」
李治想了想,道:「是许昂的儿子吧?」
武媚娘点头道:「正是。许敬宗常对身边人说,许昂这儿子,还比不上许彦伯这孙子。」
她当武昭仪的时候,与许敬宗等人接触很多,为收服这些人,曾派人调查过他们,故而知道的很多。
李治皱眉道:「媚娘,你确认这是严厉吗?我怎么听着,许敬宗不喜欢这个儿子?」
武媚娘微微一笑,道:「许敬宗史书编多了,思想很古板。所以在教儿子上,有些迁腐。依我看呐,他对许昂寄以厚望。」
李治摇头道:「如此教子,许昂不偏激才怪。」
武媚娘点点头,道:「所以妾身才说他迁腐。」端起茶杯,在手中荡了荡,
形成一个小小漩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