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孩子坐在乱坟岗里,个个面颊凹陷,骨瘦如柴,呆滞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绝望。
忽然,他们的视线转向乱坟岗的深处。
那里走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,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,他的皮肤非常白皙,面色红润。
他凝望着那只秃鹫,吹了声口哨,肉便从鹰嘴里掉了下来,被他捡起一块,塞进了嘴里。
男娃娃双眼微眯,津津有味地嚼食着。
“。。。。。好吃吗?”另外的几个小孩迟疑地问道。
男娃娃点了点头,将肉递给了其中最大的孩子。
大孩子和那具被草席卷着的尸体长得很像。
稍作犹豫,大孩子还是接过来,轻轻咬了一口
片刻后,他似乎饿急了,彻底放弃了思考,开始狼吞虎咽!
他身旁的小孩也如他一样,在地上扒拉着,把肉都捡起来吃掉。
男娃娃笑笑。
过了许久,等这六个孩子再抬头看的时候,那个面色红润的男娃娃早已消失,只剩下一串朝南的脚印。
乱坟岗里又只剩下原来的六个小孩。
“大哥。。。。。”
“我们吃的肉,是不是。。。。。?”此时,一个孩子才害怕地说道。
大孩子道:“是。”
一片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,才有人喃喃道:“大哥,你爹爹的肉。。。。。真香啊。”
大家都点头赞同,气氛又活络起来。
“他死的样子真吓人。”一个女孩说:“肚子涨的那么大,里头好像全是水。”
“管他呢。”最大的那个孩子沉默了几秒,才说道:“不是他死,就得是我被吃了。”
他继续嚼食着嘴里的肉渣,眼里自吃完肉后,便变得阴冷:
“我听说,好多富老爷逃到南边去了,走的特别急,家里的婢子小娃都没带走。”
“我看咱们不如。。。。。”
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。
当年的六个小孩,不知道怎么存活下来的,此时都已近中年。
此刻坐在一处宅子里,个个身着锦衣。
从几个逃荒的小乞丐,到如今身份富贵,可偏偏每个人,都还是一脸愁容。
仔细看去,他们个个面色青紫,身上的血管清晰可见,而腹部全都宛如怀胎几月一般,肿胀不堪。
“为什么。。。。。”
一个男人虚弱地趴在桌子上:“这么多年来,这病就是治不好!”
从荒年活下后没几年,他们六个便都落下了这种病,随着年岁的增长,病情愈加重。
“哪个师傅来了,都是说,活不过两年!”
其中年纪最大的男人,狠狠地砸了下桌子,面容扭曲地说道:“庸医,都是庸医!活该被咱们宰掉吃!”
他们身后的厢房里,隐隐飘来一丝血腥气。
哀嚎声四起。
对于这六个人来说,「死亡」,就是他们这辈子最恐惧的事。
“为什么,当年那个孩子能吃人肉,咱们就不能!”一个女人哀哀地嚷道:“要不是他,咱们也不会动那个念头,更不会得了这种腌臜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