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醉了真好,醉了…就可以大胆去做…想做的事了,嘿嘿嘿……”
只可惜大将军还是如此镇定,投怀送抱竟也未有半分情动。
不管是无欲无求,还是因着君子之礼,总归都甚是无趣。
也不知,他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…
沈翾倒不至于同一个醉鬼计较。
他稳住呼吸,缓缓直起身,嗓音低沉:“既醉了,便回房吧。”
“我才不要!”叶川遥皱起眉,身子歪斜着靠在凭几上,脸上写满了不情愿。
“等春猎一过,我便再不能同将军这般……面对面喝酒了。”
“不对,别说喝酒,怕是连见上一面……都难了!”
方才情迷终渐飘散,不消几时又复沉稳端方。
沈翾倒了茶,轻置叶川遥面前,不以为然道:“日后再想喝酒,我陪你便是,有何不可?”
“那不一样!”叶川遥摇头摆手,口中含糊不清道:“我想同将军待在一处。”
“只有我跟你,两个人……”
“我喜欢……喜欢这样。”
沈翾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,仰头将杯中冷酒灌入腹中。
罢了,长夜漫漫,再多待片刻倒也无妨。
夜半凉风袭来,叶川遥满头酒气终于散了几分。
捏起两颗蜜饯塞进嘴里,看着沈翾道:“将军心里有什么烦闷,能说给我听听吗?”
“我保证,我现下听完…明日就全忘了,绝不会说予旁人听,将军…只管放心!”
沈翾轻笑,醉成这样,的确不会记得。
他给自己斟满酒,小酌慢饮,须臾过后,漫不经心问:“你想知道当年之事?”
“嗯。”叶川遥不假思索。
沈翾望向远处深深空寂,目光如冬夜寒月,空辽冷冽。
沉思片刻,缓缓开口。
“八年前,北渊南侵,父亲带领三万大军赴陵川一战。本是胜券在握,却因粮草被劫而兵力折损。”
“破城那日,我赶去支援,却只见尸殍遍野。”
“父亲倒在尸山血海中,身上千疮百孔,无一处完好。”
八年了,无数夜深人静的寒夜,他一闭上眼,那些刀枪剑戟下的鲜血便浮现眼前。
父亲的惨状,将士们的痛苦和哀嚎,一切如同梦魇一般,一直跟随着他。
忘不掉,也不敢忘。
叶川遥徒劳地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加以安慰,却什么也说不出口,只含着泪怔怔地看着沈翾,胸口如被撕成两半。
而沈翾语气平静,好似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往事。
“父亲尸骨未寒,陵川城内哀嚎遍野,可皇城内依旧丝竹管弦,笙歌不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