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春紧抿着唇,今日午时他隐约听见了知州宴请王爷,但具体没有听清。
难道……是那种地方?
“万鲜楼。”戚寒川没有隐瞒。
万鲜楼?今春自然听过它的招牌,万鲜楼是正经酒楼,可王爷身上除了几分酒气,还有若有似无的脂粉香气。
若是旁人或许会忽略,今春在南风馆长大,对这种气息极为熟悉,绝不会认错。
一想到有人碰了王爷,他心脏轻轻抽了一下,宛如被一只大掌攥住收缩,呼吸一窒。
戚寒川去拿了帕子,转身便见青年垂下通红的眼,情绪晦涩难明,眼尾描着的嫣红花朵都失去了光彩般,怏怏地半合。
打湿的柔顺黑发形如绸缎,被右下角绣着清王府标致的纯色素帕裹着轻拭。
戚寒川慢慢帮青年擦拭着发丝,问道:“在想什么?”
今春愣了一下,回神着急地想制止戚寒川的动作:“王爷怎可……”
戚寒川按住他软绵绵没有力气的手,放进被子,继续慢条斯理擦拭着,又问了一遍:“方才在想什么?”一副难过极了的可怜模样。
温发这种亲密的事情,一般只在恩爱的结发夫妻间有。
王爷的动作还那般仔细专注,今春脸颊一阵发烫,看着王爷好看修长的手拿着帕子轻轻抚摸他的发丝,月色溶溶,那双手好似发着光,他看得痴了,不由得吐露了心声:“王爷身上,有脂粉味。”
戚寒川动作一顿。
今春说完就后悔了,他哪有什么立场资格问王爷,懊恼地掐了一下自己,惴惴不安地偷瞄着身旁的男人。
“嗯。”戚寒川没有否认,触及青年蓦然睁大眼,泫然欲泣的神情,指腹拂过他眼尾处朱笔绘上去的花,轻声解释道:“杨知州叫了人侍奉,我喝了一杯酒,便让她们去了杨知州那边,没有碰她们一根手指。”
只吃了几口菜,就匆匆赶回。
好在回来及时,没有叫备受折磨的人多等。
今春听着解释,紧绷的心松缓下来,随之而来的浓浓羞愧与暗自涌上来的欣喜化作一团乱麻。
戚寒川打量他好转的神色,承诺道:“今晚之事,明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。”
赤阳卫定然不会擅作主张,府中有这个权利的,也只有杨知州伴随这座院落送给他的管家。
望着眼眶红肿手腕被绳子勒出深深於痕的青年,戚寒川垂了垂眼帘,遮掩住眼底浮现的寒芒。
今春张了张口,本想息事宁人不给王爷惹麻烦,思起被人当傀儡般摆弄的屈辱,复又闭上,嗓音略带几分哑地轻声道:“多谢王爷。”
擦干青丝,估摸着今春裹着的这床被子不能盖了,戚寒川又换了床干爽的被子给今春,放下床帐,低声道:“今天受了惊,早些歇息。”
床帐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,拉了他的手一下,又像触了电般迅速收回,传来呐呐的声音:“王爷,这是你的寝房,我回南苑吧。”
“你行动不便。”光站起来双腿就直打晃,哪还走得?更何况……戚寒川不希望有人看见此刻的今春。他沉吟一会儿,故意说道:“真想回南苑,我抱你回也可。”
今春思起刚刚扣住腰身的炙热手掌,身体颤栗。
他手指蜷缩,磕巴了一下,慌慌张张地摇头道:“不、不用了。”
戚寒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,就听床帐中的青年小声问他睡哪。
戚寒川道:“安心睡,府中院落多,定不会让人无处可去。”
今春知道王爷在开玩笑,但还是羞愧内疚极了。
他、他不仅亵渎了王爷,还劳烦王爷伺候他,现在甚至把王爷的床榻占了。
等听见了开门声,今春才慢慢躺下,却只敢挨着边缘蜷缩,丝毫不敢往中间靠。
他闭着眼,脑海中念头杂乱,全是这张床铺的主人,和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掌,掌心覆有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,有些许恰到好处的粗糙……
今春眼睫扑闪,呼吸控制不住颤了颤,不知是药的余效涌上来,还是其他,被戚寒川触碰过的地方烫意惊人,不由得攥紧了身上的被子。
王爷是天上明月,他何德何能……
今春时时刻刻告诫着自己,王爷是他不可肖想之人,可身体却越来越难受。
就、就一下。
今春鬼鬼祟祟掀开床帐看了眼,确认没人,偷偷抱住被子贪婪地吸了一口气,
这是一床新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