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冥想盆引发的对未来的不安感,在克里斯汀前往蜘蛛尾巷一旅后,逐渐被她抛在脑后了。她想,再多的责任和纠葛,也不是一年级的肩膀担负的起来的,她得先长大。
火车站的冲突结束一周多的时间了,克里斯汀本该回公寓,但卢修斯一天比一天阴沉的脸色让她不能放心,她又在马尔福庄园多逗留了几天。
当她已经习惯了白天看账册、晚上和卢修斯聊天的日常。布鲁托突如其来的提醒让她找不到北,“克里斯汀小姐,布莱克家姨叔母的舞会,你打算穿什么礼服?”
我还要参加舞会?我还有一个要参加的舞会?我为什么要参加舞会?我能不能不参加舞会?
克里斯汀有些胃疼。
最后所有的舞会服装安排都交给了弗兰克祖父。
克里斯汀被马尔福庄园的几个家养小精灵团团围住、装点成洋娃娃或是木乃伊后,她带着些担忧,敲了敲卢修斯书房的门。
卢修斯的憔悴很难用美容魔咒压住,精心打理的铂金色头发也染上了一层低气压,他正核算些什么。
克里斯汀进来,他用魔杖点一点书桌,那张写满了字的羊皮纸就合起来了。克里斯汀手里拿着烛台,问,“你要我,帮你和纳西莎说些什么吗?过会儿,我就该去沃尔布加·布莱克筹办的舞会上了。”
卢修斯摇头,“不,我没有要和她说的了。”
克里斯汀追加一句,“可是你说过,你们寒假开始后久再没写过信了。”
卢修斯比克里斯汀显得还要平静,“她寒假给你写的信里,提到我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克里斯汀第一时间倒不是生气卢修斯监视自己给谁发过信件,毕竟如果自己处于卢修斯的位置,也会自主或不自主的了解客人的通信细节。
“那就说明,哪怕通信,也不能解决我和纳西莎所面对的问题。”卢修斯比克里斯汀更了解这位布莱克家族的小姐,他双手上下交叠摆放着,魔杖在他的指尖转动着,“纳西莎的姐姐,安多米达·布莱克。她和赫奇帕奇的泥巴种——泰德·唐克斯恋爱,这个寒假,闹的人尽皆知——甚至登上了女巫周刊,这两个愚蠢的家伙——甚至能被偷拍到一起走在麻瓜街头约会。”
卢修斯的表情很不好,克里斯汀听到这里,不禁想到艾琳·斯内普,又不可避免的想到斯内普身上不合体的宽大女式衬衫,她的心里也是一沉。
“剩下的那个不合体统的人,你也知道——”
克里斯汀接上,“西里斯·布莱克,今年分院进入了格兰芬多。”
卢修斯深深地吸一口气,摊开修长的十指,“因为他们俩的愚蠢,那位大人很生气。甚至于奥赖恩不得不把还没入学霍格沃兹的雷古勒斯·布莱克提前献给他。我在今早的集会上看见他了。”
克里斯汀倒吸一口凉气,“他才十岁!布莱克的长辈们都是疯了不成?让他加入成年人的集会?贝拉即将嫁入的莱斯特兰奇,最近不是很得那位大人青睐吗?贝拉难道没做些什么吗?她……”
卢修斯似乎吐出了一个什么词,克里斯汀没听清,“那个疯婆子。她眼里只有……”卢修斯露出难以形容的厌烦神色,“她眼里只有那位大人。她巴不得把全部、所有、都献给他,她是最先提出献出雷古勒斯的。正常人谁会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接触食死徒!”
卢修斯用教养平静下来他的暴躁,“不过也好……如果没有她的忠心,在那位大人那里,布莱克早没有现在的风光了。”
克里斯汀想着,有些颤抖着下结论,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,布莱克现在很危险?因为两个非常糟糕家庭成员,或者又因为他们一直首鼠两端的态度,所以雷古勒斯、纳西莎,都不得不陷入一种被动、非自由的状态?”
卢修斯的沉默让克里斯汀鼓膜和大脑都一阵一阵的疼。
克里斯汀有些无力地伸出带着礼服手套的双手,以一种难言的无奈,掌心向着太空,“太荒唐了……为了那两个毫无责任感和廉耻心的人的亲麻瓜举动,一个十岁的孩子和纳西莎……都不得不被卷进成年人的战争里?不得不让步了更多的自由来像那位大人显示忠诚?就为了那两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、自己的家庭在做什么的不负责任的孩子的——不负责任的选择?他们的亲麻瓜倾向——害的纳西莎和雷古勒斯不得不改变原有的生活轨迹?一个要更换结婚对象,一个不得不加入成年人的黑魔法集会?疯了吧!”
克里斯汀几乎咆哮起来,“纳西莎将要嫁给谁?总不会给老穆尔塞伯做续弦吧!”
卢修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走向了书房的窗户,走进了马尔福的夜色,给克里斯汀留下了他的背影。
克里斯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,“对不起,卢修斯哥哥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是我没有做好。”卢修斯的声音缥缈而又空灵,“我本应该做的更好,我让纳西莎受到了她本不应该有的侮辱。克里斯汀,你去宴会吧,不要耽误时间了。”
宴会上的克里斯汀只是一个小角色,比起一场可有可无的舞会,她更在乎卢修斯的内心感受。
她走上前,“卢修斯,你不要太自责。”
“我没有自责,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”金色头发的男巫转过身,靠着窗户,眼睛里的阴沉可以凝结出黑色的水珠,“纳西莎,从她四岁开始,就被教育要成为我的妻子了。”卢修斯闭了闭双眼,“我知道,你们李不喜欢这一套‘成为妻子’的教育,你也没受到这份教育,你受到了严苛的魔法训练——因此,你不能想象,纳西莎的辛苦,但你看到了她的优秀。”
卢修斯看着克里斯汀,“而我被教育的事情呢?克里斯汀,你过几年也会学到这些,我提前告诉你:把战争、算计、恐怖、流血和牺牲阻挡在庄园的门外。即使全身都在流血,也要在继承人的配偶和孩子面前无所不能、高大可靠。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处理完所有的血腥味,绑好绷带、喷好香水,回到家,赞美配偶精心准备的甜点。”
“你知道这是几个世纪以前的老一套了。”克里斯汀强调。
卢修斯摇头,“你没必要帮我推卸责任。我本应做到的——让她只用操心舞会的礼服、庄园的家具、小精灵的工作……当然了,还有交际场上听不完的魔法部最新讯息。她要负责的是这些!是在交际场上听几十个人没用的闲话——然后选出一条让马尔福有利可图的消息!而不是——而不是直面那个阴晴不定的魔头!而不是把自己卖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丧妻的纯血!”
“没有转机了吗?”克里斯汀问。
卢修斯说完刚刚一通话,似乎把郁积已久的心事全部吐了干净,他飞速地点着自己手里的魔杖,“也许有,也许没有,但你不能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?”克里斯汀立刻问。
卢修斯用一种独有的、看儿童眼光看着克里斯汀,“等你学会大脑封闭术。但是——要能达到能用的水平,得十几年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