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天地不着家,回家就是要钱。
爸爸上班之余,家务什么都做。
感情早就是没了,之所以还在凑合过日子,因为爸爸说:「好歹是你妈,有妈总比没妈强。」
可就是这妈,在我十六岁这年,带我围堵造纸厂老板,逮到机会堵上他的车,疯了一般,抓乱了自己的头发,扯开胸口那片白花花的肉,哭喊着招呼所有人都来看。
她以这种博人眼球的方式,哭诉着:「活不下去了啊,孩子爸都成那样了,还拖欠我们工资不给,这是逼我们娘俩去死啊……」
车里的老板督促司机开车,并不想搭理她。
她见状直接把我扯到车前,从包里掏出个农药瓶子。
那农药瓶子里,是她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百草枯。
我已经是高中生了,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我惊恐地挣扎,不住地哭喊:「妈!妈!不要!」
她力气那么大,疯了一样,硬掰开我的嘴,举着瓶子往里灌。
「逼我们去死啊,我们娘俩今天就死给你们看……」
车上的老板终于知道害怕了,他赶忙下车:「大姐!有话好好说!咱们这就去财务拿钱。」
陈茂娟满意地和他们一起去拿钱了。
我跪在造纸厂里,放声大哭,不住地呕吐,抠嗓子眼。
她给我灌进去了。
我自小便听奶奶说过,百草枯是多么剧毒的农药,喝下去就没有能活的,会死得很痛苦。
我那么那么地害怕,一边哭一边吐,全身止不住哆嗦。
直到陈茂娟拿着钱眉开眼笑地出来了。
她没好气地踢了我一脚,骂道——
「死不了,那里面灌的自来水,瞧你这点出息,一点用也没有!」
陈茂娟,是我妈。
亲生的。
可是那九千二百三十块拿回来后,她没有花在我身上一分。
她沉迷于打麻将,依旧是很少回家。
冬夏换季的衣服和鞋子,学校要交的费用,她统统都是一句:「找你姑要去!你爸成了那个样子,我没走都是你们家烧高香了!」
她什么都想让我去找姑姑。
恨不能把家里躺着无人照料的爸爸,也塞到姑姑家。
她常说得最多一句话便是:「许棠,你要知足,我要是走了,你连学也别上了,辍学在家照顾你爸吧。」
她说得对,我奶奶年龄大了,一直是姑姑照顾。
姑姑一家老小,并不富裕,且自顾不暇,表哥上大学的生活费,都是自己假期打工挣来的。
我爸,是我的责任和义务,不是任何人的。
正因如此,我高中都是走读,周末假期基本都在家里,洗衣做饭,帮爸爸按摩擦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