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栩握着她的手,与她并肩往回走,语气淡然:“因为杀了人。”
听到“杀人”两字,徐妙宜瞳孔骤然紧缩,呼吸微微凝滞,又想起他那夜满身戾气的模样。
在他眼里,杀人放火似乎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,毫不在乎律法处置。听闻镇北侯素来治军严明,怎会招募他这样的郎君?
卫栩嗤笑,“杀了一伙深夜劫掠马场的流匪,约莫二十来人。”
迟疑片刻,他又解释道:“马场老板颇有钱财,招人嫉妒,他朋友暗中勾结流匪,劫走他的妻儿要挟,却误把阿珩也抓走了。为救阿珩,我顺手帮他解决这桩麻烦。”
早些年凉州乱得很,不仅北狄人时常滋扰边境,城郊更是流匪横行。马场一般都开设在城外草原,那里远离官衙,通常花重金聘请护卫庇佑平安,闹出人命也很常见。
徐妙宜大致明白了,轻声追问:“后来呢?”
卫栩道:“后来我被送进牢里,那老板想法子捞我出来,却说不能再留我。恰好凉州军招募斥候,我便去了,一直待到如今。”
他身手不凡,性格狠戾,去投军是条好出路,这些年应当也杀了不少外敌。
徐妙宜跟着他慢慢往回走,忽然意识到,他今天主动和自己提及许多过往,包括他的母亲,包括投军缘由。
从前的陆慎之,绝无可能与她说这些。
他为何要主动提起?
怔然出神之际,郎君问她:“你怎么不说话了。”
徐妙宜收回心神,“我……”
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其实她对他并不是很熟悉,过去觉得他是个冷漠阴鸷心狠手辣的人,现在又觉得好像未必如此。
卫栩道:“既然不想说话,那陪我躺会儿。”
“不了。”徐妙宜忙挣脱他的手,“我去看看朔雪怎么样了。”
她也不回地跑了。
卫栩勾了勾唇角,和衣躺下,双臂枕在脑后,静默望着天际流云,眼前却浮现出小娘子含泪吐血、可怜兮兮求助的模样。
他以前对她,是不怎么好,也想过利用完便把她拘在万春谷。
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而且她并未计较,甚至连提都未提过一句,显然她也并不是很在意。
周帝已到弥留之际,过不久,他不用再顶着一个百夫长的假身份哄骗她。
……
徐妙宜悄悄觑了远处几眼,郎君闭着眼眸,似乎睡着了。
她收回视线,专心致志给白驹编小辫子,将那些粉紫小花插上去,隐隐又有些不安,他最近表现得太过温和。
其实她宁愿他待自己冷漠,当他流露温柔的时候,那便意味着很不餍足,想要索取更多。
她必定要花更多精力应付他、甩掉他。
是夜,回到府里,徐妙宜沐浴完,回到拔步床上倒头就睡。
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,原来骑马这么累人,腿又酸又痛,简直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。
好在一整宿,卫栩都没有闹她。
翌日清晨,她朦朦胧胧意识到郎君压了过来,伸手推拒:“不成,我还没休息好。”
卫栩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,徐妙宜只好睁开眸,脸色绯红,轻喘着提醒道:“衣柜最下面抽屉有个盒子,你取一枚,用温水浸泡。”
一刻钟后他总算用上那物,却不甚满意,剑眉紧蹙。
她同样讶然,没想到这般不合适。
卫栩捉住她的腕子,将她圈在怀里,一下一下啄吻她的雪颈,喑哑着声,“算了?待会儿仔细着点便是。”
徐妙宜被他厮磨得受不了,却还是坚持,“不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