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栩眼底掠过狠戾,“不如先解决你的麻烦,我再考虑兑现承诺。”
萍水相逢,他当真会救自己的命吗?徐妙宜不敢轻信,但好在她心中已经有了退路,嘴上仍是道谢:“多谢郎君。”
……
徐妙宜离开一刻钟后,郭恒进到卫栩的房间,送来一碗汤药。
药汁热腾腾,散发着浓郁苦味,卫栩蹙眉,似有不悦。
郭恒道:“明日便是十五,主上再不服药,恐怕压制不住隐月毒发。”
提到隐月,卫栩眸色一沉,示意他放下药碗。
“主上,那位夫人从您的房间离开后,找到老孙要了两味药。”郭恒禀报他,“一味蒙汗药,一味见血封喉的毒药。”
卫栩道:“你都已猜到她的身份,何必夫人相称?”
郭恒自知瞒不过,抱拳,“属下不敢妄自揣度您的心意,只是有些疑惑,徐家姑娘为何还要一味毒药?”
她一个敢逃婚的大家闺秀,怎么心存死志?
就算当真心灰意冷想寻死,多的是办法,又何必采用服毒这种死状不太体面的方式。
话刚出口,郭恒一惊,“主上,属下失言。”
卫栩并未责备,提点他,“徐氏这次回京,抱着必死的决心,而且,是拉着徐家上下一起死。”
郭恒满头雾水,“属下不明白。”
徐家姑娘一己之力,如何能拉着整个家族下水,这点毒药也毒不死那么多人。
卫栩道:“大婚之夜,英国公第三子被徐家新妇毒杀在洞房,以卫翀护短又睚眦必报的阴毒性格,你猜,他会不会让徐家满门给卫三陪葬?”
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小娘子,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报复整个家族了。
郭恒大惊,磕磕巴巴,“那、那属下要不要去制止。”
“不必。”
英国公府想要徐妙宜的命,他偏要保她。
卫栩负手,目光落到堪舆图旁边的那柄横刀上。
他的刀也有段时日没饮血了,是这些人主动送上门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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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妙宜回到厢房,青霜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扑过来,“小娘子,您去哪里了?我快要担心死了。”
“没事,我去找那些郎君讨了点早膳。”徐妙宜把热汤和炊饼端给她。
青霜簌簌发抖,“小娘子,宋伯要怎么办?那些人会不会很快追过来。”
“不会,那位郎君答应了再多庇佑我们两日。”徐妙宜柔声安抚她,“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。”
青霜拿起炊饼咬了口,满眼都是泪,“怪我太没用了,害得宋伯被抓,小娘子的行踪也泄露了。”
徐妙宜却说:“青霜,你还记得四岁那年,阿娘带着我们一起回凉州吗,凉州城池很大,比淮州要大多了,护城河也好深好深,冬天还会结冰。”
青霜懵懵懂懂抬头,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。
徐妙宜扶住她软软栽倒的身子,吃力地把她挪到床上,盖好被衾,轻轻叹了口气。
既然她回不去凉州,那就让青霜带着宋伯一起回去吧。
而她,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。
出来时,郭恒正巧在门外候着,抱拳道:“夫人,主上派我和关九郎与您随行。”
“多谢,今日有人来找过我吗?”
郭恒道: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不知对面玩什么花样,既已暴露行踪,也没什么躲藏的必要了,徐妙宜回到原来的厢房,重新换了身衣裳,把青霜带回的药煎上。
小泥炉咕噜噜正沸,酸苦的气息充盈整个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