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郡出来时,看到床上的人靠在一个抱枕上,报纸盖着脸,手指还捏着报纸边,对他的靠近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。
他的睡衣的扣子没有全扣上,领口松松地倒向一边,露出光润修长的脖颈和小片丝缎般的皮肤。
他看起来有点瘦,一双细腿舒展地伸在一半被子上,脚上却穿着一双花色十分幼稚的毛线袜。
陆郡观察了他几秒,又移开了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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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和朋友驾车来滑雪,却被大雪堵在半路,度假酒店打电话来征询他们意见,建议他们可以先去最近的一家民宿入住一晚。他想干脆回去好了,又被告知来路发生小型车祸正在疏通。
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最后只好把车停在指定区域步行到建议的民宿酒店。
得知要拼房且不确定能不能拼到时,他的烦躁一瞬间到达顶点。
另一边,朋友倒是爽快地接受了和一位中年大叔拼房。而他有轻微洁癖,很少住过这类没有星级的酒店,尤其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共处一室,奈何当下没有其他选择。
等了许久,酒店经理倒是热情,来告诉他运气好,一位屋主刚回到旅店,不仅同意了,而且应该和他一样来自E国。
这季节很多人是全家出行,他又最讨厌攀老乡,于是想着要是一会儿见到那位室友实在不满意,就在车里凑合一夜算了。
结果开门的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。
他比他矮一些,颊边两团淡淡的红晕,是刚洗完澡的样子。身上穿着套亚麻色格纹的棉质睡衣,光脚踩在海蓝色暗纹的织花地毯上,脚趾被衬得像十颗白净的贝壳。他说话声音不大,但看上去有点冷淡又有点害羞。
这让陆郡莫名想起一种生长在花圃里的清淡且矜贵的兰花。
房间里还萦绕着氤氲的水汽,夹着清爽的香皂味道。男孩的大衣和围巾整齐地挂在衣帽架,手套摊开放在暖气片顶部,行李箱也没有随意打开把东西丢得到处是。
这些让他觉得这位临时室友也不是不能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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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,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,一边走过去随手摘下了男孩脸上的那张报纸。
填字游戏已经完成大半,填写的人字迹清秀,很多晦涩词语也信手拈来,偏偏最后填的一空,为什么陆郡确信那是最后一空——
那应该是一句很常见的俚语:
“香肠有肉,________。”
显然填字的人已经困到神游天外,只见空格里歪歪扭扭地趴着几个近乎难辨的字母,最后一笔甚至拉出半页纸长:
。。 好吃。
陆郡合上报纸,从他手里抽出旅店的铅笔,瞥到到床头柜上放着他在纪念品商店买的明信片。
还没写地址贴邮票,祝福语也只有简单一句新年好,落款应该是他的名字:
聂斐然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,他看了看陷在枕头里睡得很安静的男孩子,目光移到他的嘴唇,发现他有颗好看的唇珠。
之后他收回目光,绕到床另一侧,把没被压住的另一半被子囫囵地掀到聂斐然身上,然后伸手啪地一下关了顶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