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,他却还不曾成亲,府中上下都在催。
前头还只有他娘着急,但如今连身体不好的老夫人都开始为了这事操心了。
他叹了口气,“我知道了。我先回院子换身衣裳。”
回到自己院子,谢知彰刚要更衣,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:“世子,夫人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谢知彰略一沉默,慢慢道,“你回禀母亲,我先去给祖母请安,稍后再过去。”
丫鬟应声退下。
谢知彰换了身轻缓的衣裳,这才往老夫人的翠云堂走去。
老夫人的院子在府邸东北角,是个清静的所在。
一进院子,就闻到浅淡的檀香的味道。自从小叔谢危岑和祖父去世后,老夫人就改信佛,整日里焚香念经。
“祖母。”谢知彰站在门外唤道。
“进来吧。”里面传来老太太温和的声音。
谢知彰推门而入。
翠云堂内烛火轻摇,映出檐角精致的木雕花纹,门窗上都是楠木所制,经年累月被熏得亮,泛着温润的质感。
老夫人正站在内室里边的佛龛前,手中拨弄着佛珠,着藏青色暗纹锦缎,外罩一件银鼠皮的披风。
虽已年过六旬,但保养得宜,侧面除却眼角的几道皱纹,看不出什么衰老之相。
她的髻高挽,簪着着白玉簪子身,耳边有翡翠耳坠,一派端庄雍容的气度。
佛龛前,檀香袅袅升起,在灯火映照下结成烟草轻纱。
老夫人惯常在晚饭前要在佛像前点上三炷香。
老夫人转身,看着大孙子,眼角泛着笑意,“见天儿的,都见不到你们的踪影,这又是去哪里了?军营可是说你早早回来了。”
谢知彰上前一步,扶住她的胳膊,往正厅走去。
“如今京都有很多大量学子入内,巡防处需得加人,所以我去帮着看了看。”
正堂内陈设简朴却精致,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,案几上摆着一只青瓷花瓶,插着几枝傲霜的五色菊。
老夫人缓缓坐下,手里数着佛珠,挑眉,斜睨着她,“不老实。那皇城内的巡防自有金吾卫,再不济还有绣衣使,何时轮得到你来插手?”
“陛下能安心?”
谢知彰:“……”
“坐下吧。”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凳子,“都这么大个人了,撒个谎都不会呢。”
“你祖父从前可最是会灵机变通的,哄我哄得一愣一愣的。”提起丈夫,老夫人的神色柔和了一瞬,又很快敛了容色,慢慢道:“你年岁也不小了,再过几年就该而立了。”
“前头那位吴家的姑娘,既是在过门时没了,你好歹也替她守了三年,不管如何,也该成亲生子了。”
谢知彰刚要张嘴,就见老夫人抬了抬手,继续道,“我明白,你中意她,但也得替府中想想。”
“你父亲好歹生了你们几个,但你们几个呢,个个都不肯成亲。阿微是个叛逆的,咱们且不提,阿刚年岁比你们小。你身为老大,又是世子,既是要承接爵位,那也该承担责任。”
“你都二十五了,可不能再任性了。府中的未来还是要担在你肩上的。”
谢知彰闻言,微微垂下了眉眼,“是,我明白。”
他并非全然不可能成亲,实在是如今圣上对镇国公府态度暧昧,阿微何尝不是因为这样才铤而走险,与家中割裂,进入绣衣使呢!
这件事,开始父亲是不理解的,但后面也是默认的。
可为了这戏台能唱下去,这些年彼此都是互相继续维持着的……
只是这些,谢知彰到底是没跟老太太说。
老夫人身体不好,要是晓得府中已是风雨飘摇,难免后续就受不住打击……
“既然知道,”老夫人很是满意他的姿态,放下佛珠,神色和蔼道:“今儿个礼部侍郎家夫人来过一趟,陪我说了会子话。”
“提及过御林军周副统领的家姑娘,说是与你见过一面,虽出身军戎,却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。”
“听闻你们在上月的诗会上见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