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夫人于是就把当初沈隽意和凌降曜出生就被互换的事情说了出来,“……前头妹妹见过了人,但因着府中情况不明朗,就不大愿意让他回去。”
“你就是为此跟她吵架的?”谢老太君攥紧了佛珠,脸色变得难看。
谢夫人悄悄打量着谢老太君的脸色,低头应道,“……是。”
“岂有此理!”谢老太君狠狠的拍了一掌桌案,佛珠被拍在桌上,终究是断了线,珠子散落一地,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她是当了几年国公夫人,就连脑子都被权势熏陶得没了么?自己的亲儿子不要,反而要个赝品!她这如何对得起人!糊涂,当真是糊涂至极!”
谢夫人见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连忙上前来扶住她,“母亲,这平阳公府的情况到底跟咱们府中不同……再者,阿曜也是个好孩子,又一直体弱多病,妹妹费了不少心力,好不容易把人养大。”
“这养人如养花,如此费劲,难免也是难以割舍的。”
虽然谢夫人一直在骂平阳公夫人,可因着出过谢知微的事情,她其实也是能理解平阳公夫人的心情。
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,就算真的知道不是自己所生,但这投入的心血和精力,以及感情,哪里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。
谢老太君如何不知,她蹙紧了眉头,慢慢道:“但不管如何,那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!如何能因此而割舍?”
“罢了,他们凌家不要,我们谢家要!”
“我亦是这般想的。”谢夫人见母亲这般是上道,连忙把自己的心思也讲了出来。“所以,我这会子正打算去见见那孩子呢!”
顿了顿,她觑着老太君,低声道:“听说,他跟小弟很像……”
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闻言,谢老太君浑身一震,蓦地握住了儿媳妇的手,“我与你同去。既也是咱们谢家血脉,的确是该见见的。”
“那孩子对我们很是戒备……”
“我不说什么,我就是见见他。”可能是听到小儿子的名字,谢老太君脸上的病态都一扫而空,精神抖擞了起来。
谢夫人见此,也没有阻拦,招呼着人去备下东西,就扶着谢老太君出门。
考虑到外头寒凉,她特地嘱咐人拿上了珐琅铜手炉,还给老太君披上了一件棕色狐皮大氅。
马车在西城的巷子里缓缓行驶。
秋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,将路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马车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,院墙上是褪色的对联,探出屋檐的槐树枝繁叶茂,随风摇曳。
沈隽意束着冠,正在院中的石桌旁读书。
微风拂过,掀起几页书页,也带起他鬓角的几缕青丝。
听到轻轻的敲门声,他眉头微微蹙紧,倒是姜青檀动作麻利地跑去开门,嘀咕道:“难道齐光他们那么快就打探完消息回来了?”
郁齐光和史霜客出去添购些东西,顺便打探下京中情况,本来姜青檀也是要去的,但因着沈隽意病了,暂时就留在家中了。
姜青檀打开院门,就见到外头站着两位贵妇人。
走在前头的穿着件淡紫色褙子的妇人约莫四旬左右,面若芙蓉,眉目英气,虽已过中年,却也能窥见年轻时亦是经过不让须眉的人物。
她身后是位老太太,身着藏青色暗纹锦缎,外罩着件棕色狐皮大氅,手中还握着个珐琅铜手炉。
"你们是."姜青檀有些迟疑。“找谁?”
这还是头回见到娇客上门。
“我夫家姓谢……”谢夫人笑容满面道,“听闻沈隽意公子住在此?”
“谢?”姜青檀闻言,神色有些古怪,忍不住扭头看向院内的沈隽意。“姐夫,又有人寻你了……”
他是真没想到,前头才打了谢世子,如今又来了女眷!
但他素来不擅长跟女眷打交道,只能去问沈隽意的意见。
沈隽意听到动静,抬眼望去。
秋日的阳光从院门倾泻进来,将两位娇客的身影拉得老长,她们也顺着姜青檀的动作,往屋内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