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如此,他自幼便对医术有着极高的悟性,被裴家视作下一代家主,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块无瑕美玉,顺遂美好,直到三年前的七巧节。
那天,母亲带着几个婢女出门赏灯。可谁也没想到,母亲迟迟未归,他和父亲、弟弟在家中焦急等待。
一天过去了,两天过去了,依旧音信全无……整整七天,家中都没有母亲的消息。他再也按捺不住,询问父亲,母亲到底怎么样了。
父亲神色沉重,告诉他,母亲遭遇歹人劫持,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听到这个噩耗,他本该悲痛欲绝,可他自小聪慧,从父亲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神色中,察觉到一丝异样。
于是,他背着父亲,暗中查探,一个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。
原来,母亲确实是被歹人掳走,这些歹人是一群山匪。山匪得知母亲的身份后,并未下杀手,而是向裴家索要五百两黄金作为赎金,限十天之内交齐,否则就等着收尸。
他满心戚恨,质问父亲,为何谎称母亲已离世,不去救母亲。
可向来和善温和的父亲,此刻却像变了一张脸,冷冷说道,他的母亲已然失了清白,裴家决然容不得一个从山匪手中回来的女子继续做裴家主母。
那一刻,他只觉以往的一切都像披着一层假皮,什么夫妻情深、温润和善、慈悲救人,都是假的。
他瞒着父亲,凑齐了五百两黄金,准备去救母亲,却还是被父亲察觉,关了起来。
他被囚于柴房之中,他被关在柴房里,看着日初而升,日落而西,就好像看着她母亲在他眼前一点点死去。
三天后,十天期限已到,父亲将他放出,让他洗漱一番,换上丧服去接母亲。
他心中满是荒诞,只想仰天狂笑。
然而,山匪那边没有送来母亲的尸首。
两天后,一个陌生侍女暗中找到了他,递给他一只耳坠,他一眼认出那是母亲的,他跟着侍女,见到了一位貌美的姑娘。
姑娘神色忧伤,眼中带着歉意对他说:“抱歉,我晚了一步。”
是她从山匪手中救下了母亲。
她一个外人因没能护住母亲的清白还跟他道歉,而他的父亲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母亲去死。
世事真是可笑。
母亲出身大户人家,深知裴家回不去了。于是,他便在东街租了个小院子,安顿母亲住下。自那以后,他也搬进了太医院。两年前母亲去世后,他便一直留在这里。
他一直黎沅心怀感激,曾经以为黎沅对自己有意,他也没喜欢之人,娶谁不是娶,便想娶她报恩,可黎沅说她想进宫,那他就帮她进宫。
黎沅却又突然让他娶她?
这绝非她本心。
黎沅语气笃定,“我没有发疯,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裴匀与她对视良久,随后开口:“我先去看看那人。”
他口中的“那人”,黎沅自然明白指的是梧栖。她心里清楚裴匀这是在转移话头,不过她也不打算逼他,应道:“那我在此处等你。”
裴匀抬脚走出堂厅,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。黎沅坐在厅内,百无聊赖地等着,却始终不见裴匀回来。反而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阵敲门声。
三七不知跑哪儿去了,没人去应门。黎沅无奈,只好起身走出院子去开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