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棵柳树探出墙角,垂下一片鲜嫩的新绿,轻轻摇曳,绿柳之下,站着一位少年,他身姿修长,衣袂飘飘,眼神中带着几分决然,又透着一丝倔强,可无论如何,都掩不住眼底深处那绵绵的情意。
“你跟那杨顺义说了什么?”张箴终是开口。
说了什么自然不能告诉张箴,在他眼里的黎沅是绝对不知也说不出来这些话的。
她的依仗不在张箴身上,而是在她的前世。
上一世,为了扳倒杨若晚,她查了杨家的每一个人,被她查到杨顺义的一个致命的把柄。
凡事有因必有果,这杨顺义纵情声色爱玩女人自然也不是全无代价,这个代价便是他如今还未满二十,便……不行了。
倒不是说那里就直接萎了,也是能支棱起来,只是时间很短,他玩不尽兴不说,还怕成为这些卑贱妓子中的笑柄。
这不要了杨顺义的命,他秘密寻遍整个京城,终于寻到了一位域外奇人,那人按照他那里的尺寸,给他做了一个皮套的模型,足已假乱真,他每次进青楼都会把那些女人的眼睛蒙住,再偷偷戴上那玩意儿。
她就是拿这件事威胁了杨顺义,警告他若是再继续胡搅蛮缠,就将此事公之于众,甚至要让张箴当场从他身上搜出那玩意儿,如此一来,他的丑事必将传遍京城,以后怕是没脸在京城见人了,这才灰溜溜地离开了。
沉默几瞬后,黎沅开口道,“这不能说。”可能是因为风寒才好,声音听起来有些晦涩。
张箴注视着黎沅,与她一别已有一个月,她看起来长高了点,还是那么好看,眉如远黛,眸藏星辰,顾盼生辉,放在人群中,便只能看到她一人。其实他并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杨顺义那般恐惧,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接近她而已。
“那我送你回去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
“不用了!”
…………
少年没有再坚持,闪身消失在巷口,高傲少年此时还没有成长为男人,这样的拒绝一次就够了。
黎沅回府时,岁欢已从云裳居回来,一见到黎沅便凑上前问,“小姐,我换的宫装你要先看一下吗?”
黎沅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,“我信你的眼光。”
黎沅却不知道,她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。
第二日黎沅早早起床梳妆打扮,她这才看到岁欢换回来的宫装。
不止一件宫装。
岁欢居然拿那一件宫装换回来两件宫装,一件湖蓝又透着点绿,一件水黄色又带有红。
见黎沅看着那两件宫装沉默不语,岁欢解释道,她看花了眼,不知道选什么好,老板跟她说其实可以换两件便宜点的,她一想觉得很是划算,就换了两件。
黎沅望着那两件宫装,眉头轻皱,她的衣饰都是由黎夫人张罗的,岁欢只负责她的饮食起居,她以前没发现,岁欢的审美竟如此……难评。
这两种颜色的宫装之所以价格低廉,是有缘故的,这两种颜色极其挑人,但凡身材差点,或是皮肤黑点,穿上简直就是一场灾难。
这两件宫装怕是在店里积压许久,无人问津,就算当作赠品,恐怕都没人愿意要。老板瞧着岁欢年纪小,没什么阅历,一通花言巧语,就把她当成了冤大头,两件算一件的价钱卖了出去,岁欢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。
黎沅瞧着这两件堪称“死亡颜色”的宫装,只觉一阵头疼,权衡之下,选了湖蓝色那件。
待黎沅换上宫装,岁欢瞧着自家小姐的模样,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,怎么小姐换上这宫装后,非但没增色,反倒像是变丑了些?
可这话她哪敢直说呀,毕竟这衣服是自己挑的。只能硬着头皮,昧着良心夸赞道:“好看!”
黎沅看向镜中的自己,暗自庆幸自己皮肤白皙,容貌出众,穿上这湖蓝色宫装,勉强还能看得过去。若是换作旁人,穿上只怕是要辣眼睛了。
不过这样也好,赵安也会出席此次宴会。她记得上一世,自己与赵安在桃林初次相识,后来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再度相逢,惊艳赵安,此次来长公主寿宴不能戴面巾,本想着化个丑妆,如今看来是不必了,就这宫装,已然够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