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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万佛寺回府已有五日，那日她穿着湿衣在山谷里走了那么久，当晚回府就发起了高烧，喝了好几天的药，今日才稍有好转，便被岁欢催着起来挑选宫装。

“小姐，这件衣服如何？”岁欢拿着一件绯红金蝶宫装，轻声问道。

明日便是大燕长公主赵昭的生辰宴，长公主喜好热闹，京城里稍有头脸的世家公子闺阁小姐，都收到了长公主的请帖。

“不要这件。”黎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，赵安喜红厌白，她打听到这一点后专门去买了一套绯色的宫装。

“给我换成那件……”

她刚想吩咐岁欢换那件白色的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——这可是寿宴，自己穿一身白衣去参加长公主寿宴？她怕是又不想活了吧。

“紫色吧……”

话一出口，她又想起来了，上两世寿宴时长公主好像就是穿的紫色宫装。俗话说得好，撞衫不可怕，谁丑谁尴尬，显然丑的不是她，也顿时明白为何上一世赵昭为何看她不顺眼了。

人家公主的生辰宴，你穿得跟个彩蝶在那花枝招展的出风头，赵昭能喜欢她才是怪事了。

“不要紫色了，再换一件。”黎沅果断改口。

“小姐……没了……”岁欢面露难色，无奈地说道。

“没了？……”黎沅难以置信，自己的宫装竟只有三件？

仔细想想，好像确实如此，她现在不是皇后，只是一个四品官员之女，她爹的俸禄既要维持一府老小的生计，又要供她、娘亲与弟妹的花销，确实拿不出太多银子给她购置华丽的宫装。

“我还有银子吗？”黎沅心存一丝侥幸，开口问道。

“没了……小姐，您的银子都拿去买这件绯色宫装了。”岁欢如实答道。

黎沅这才想起来，这件绯色宫装是在京城最大的绣坊云裳居买的，花光了她所有的银子，特意挑了一件最华贵的。

她还一次都没穿过。既然未曾上身，或许还能拿去退换？

“岁欢，把宫装包好，我们去一趟云裳居。”黎沅迅速做出决定。

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后，岁欢对车夫吩咐道：“去云裳居。”

“不，去东街。”黎沅打断岁欢的话，“我去东街有点事，你去云裳居将宫装重新换个颜色，不要素色不要紫色不要玄色，其他颜色都可以，换完之后自行回府，我到时候自己回来。”

其实，有件事她一直惦记着，却没来得及去问裴匀。

岁欢犹豫了一番说道，“小姐，你是去找裴公子吧？”

虽然小姐不说，但她也能猜到，小姐在红桃会喝下过敏的药便是为了裴公子，那裴公子家世好人也长得好，如能和小姐成就一段姻缘也是好事，只不过这成婚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小姐和裴公子这般私相授受，怕是不太好呀……

黎沅懒得多说，跳下马车，裴匀在东街有一处极为隐秘的宅子，平日里不去太医院当值时，他就会待在那里研习医术。

叩门之后，黎沅等了好久裴匀才打开门，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，裴匀看到她，神色平静，并不意外，毕竟他从未向旁人透露过这个地方。

“何事？”裴匀一如既往，言语简洁。

“当然是给我的好友裴神医大人送好吃的来啦。”再次见到好友，黎沅满心欢喜，她笑着扬了扬手中专门给裴匀买的海棠酥。

裴匀站在门口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又问了一遍：“何事？”

黎沅无奈地摘下帷幔，往院子里走，“好吧，确实有事找你。裴匀，你上次给我的那个能让人奇痒无比的药，我给别人用了。”

裴匀听了，脸上没有惊讶之色。他一心痴迷医术，对其他事情向来不怎么关心，也懒得过问。况且他给黎沅的药，不过是让人受几天罪，并无性命之忧。

“那药会导致人双目赤红、丧失神志吗？”黎沅将海棠酥搁置在几案上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山崖之下梧栖掐住自己脖子的恐怖场景，梧栖当时眼睛红得那般诡异，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。

裴匀脚步顿住，“你把那人用药后的所有反应，仔仔细细地说一遍。”

“那人二十出头，是个男子。药效发作后，一开始就像你说的那样，奇痒难耐，后来他掉进水里，昏迷不醒，可醒来之后，双目赤红，像完全丧失了神志，掐住别人的脖子，不过很快又晕了过去。”黎沅回想着那日山崖发生的种种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，“再看到他时，他好像就不痒了。”

当日离开时，梧栖的脸上确实毫无痛苦之色。因被陆画意一番胡搅蛮缠，她也是回府才想起梧栖还中了她的药。

原本她打算次日就来找裴匀询问，可当晚便发起烧来就耽搁了下来。

裴匀听后，默然不语，神色凝重，黎沅知道他在思索，正打算先行告辞去云裳居，却见裴匀突然快步走过来，“那人是谁？现在何处？”

黎沅一怔，疑惑道：“怎么了？”